隊員在幾十名哨兵的晝夜監視下唱歌,睡覺,釣魚。
第八天早晨,紮曼帶著隨從來了。
他態度有些緩和:“‘福王’同意探險隊前往羅布泊,但不能去喀什。隻能通過庫爾勒去。”
阿古柏又不是美女海倫,以為我想見他嗎?
普爾熱愉快地說:“好吧,我聽從安排。”
“我遵照‘福王’命令,護送你們。”
“……”
“另外,沿途不得與當地居民交談,這也是‘福王’命令。”
普爾熱急於出發,答應了。
探險隊即刻拔營。
紮曼發現駝隊也在準備啟程,找到阿克亨,說:“你們就不用去了。”
“那怎麼行?駝隊答應送探險隊到羅布泊。”
“少費話,走開!”
“為什麼?您想讓我們玷汙自己的聲譽嗎?”
“羅嗦什麼?我的槍一旦拔出來,就得有人腦袋開花。”
埃隆過來,說:“他們是探險隊的雇工。”
紮曼拉他到一邊,悄聲說:“知道嗎?這是來自敦煌的沙州駝隊,誰敢擔保裏麵沒有清朝密探?”
“我們詳細調查過。”
“這麼多人深入荒漠,補給從哪裏來?您以為羅布泊是綠洲嗎?”
“探險隊大量儀器和標本需要馱載。駝隊是‘福王’向庫羅帕特金將軍推薦的。”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您可以派人到‘福王’那裏證實。”
“……算了吧,他比熱鍋上的螞蟻還急躁呢。我同意駝隊一起走,但必須服從命令。”
“好吧。”
下午,隊伍向羅布泊進發
探險隊被紮曼和他的隨從與外界嚴密隔絕。居民看見他們遠遠地就躲開。而且,每過一周,總有一個商人模樣的人來與紮曼私下交談,之後神秘離去。
顯然,這是阿古柏遙控探險隊。
宿營時,埃隆向普爾熱說:“紮曼會不會在某個地方設圈套陷害我們?前麵越來越荒涼,這鬼地方,死去一千年恐怕也沒有人過問。”
“我想不會。阿古柏現在很需要俄國幫助。”
“要是他讓士兵裝扮成土匪半路襲擊呢?而且,我越來越覺得阿克亨深不可測,讓人無法琢磨。他不像常見的那種苦力。”
“您太高看他了吧?我希望用自己的眼睛而不是某種推論來看待傳說得神乎其神的沙州駝隊。”
“非常狀態,不能不小心。”
“萬一出現意外,就武裝保衛,我們的武器先進得多。從今晚開始,讓探險隊員輪流站哨。以後,行進時給紮曼喝些‘伏特加’,潤甜他的貓嘴,探一探,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第二天,隊員主動同紮曼、士兵說笑。
紮曼倒疑神疑鬼,緊張地望著晃來晃去的槍枝。
幾天後,再也看不見村莊和牧民,四周都是浩渺的、連綿不斷的沙丘。空氣異常幹燥,隱約帶著鹽腥味。已經到達羅布荒原外圍。
艱難地走六天,還是同樣地形。
普爾熱擔心原地打轉,不斷地拿出儀器確定位置。
隊伍進入千奇百怪、鬼斧神工的雅丹地貌。
“看吧,我們現在就走在古羅布泊的湖底!”
紮曼萎靡不振,歎口氣:“我想不通,為什麼要到這裏來找罪受。供給中斷了,糧食和水最多隻能維持三天,所以,我勸您還是用那‘魔器’尋找塔裏木河吧。”
“我保證,兩天之內就能到達塔裏木河。”
果然,第三天下午看見海市蜃樓似的綠色長廊。
終於聽到河水潺潺的流淌聲。
河岸邊有少量的茱萸、羅布麻,叢生的蘆葦、紅柳和胡楊樹都證實著生命的真實感和莊嚴感。
普爾熱在一些小湖泊裏發現神話般開放的菊科野生植物和荷花。這是羅布泊野花呀,他拍了照片。
前幾天,紮曼對前途失去信心,看到綠色,又恢複生機。他與阿古柏的聯係中斷,現在,非常依探險隊的地圖和儀器,所以,極力配合考察。
離河岸較遠地方,有大片大片死去的胡楊林。胡楊樹大多要三、四個人才能抱攏。但這些胡楊樹確實死去多年,可能是一百年,也有可能是一千年,或者更遠。普爾熱徜徉在古老的胡楊林裏,肅然起敬。它們是羅布泊飽經滄桑的紀念碑,當愛情,繁榮,夢想消逝,胡楊卻毅然慷慨悲壯,在荒涼、酷暑、嚴寒中堅守永恒不變的信仰。
普爾熱忍不住要流下淚水。
所有人屏住呼吸感受這種靜穆氣氛。
駱駝也停止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