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貓的恐懼(1 / 3)

火紅色的雲,在西邊燃燒著,將小半個天空燒得透亮。那個通紅的巨大火球漸漸沉沒在了那片浩瀚無邊的雲海當中,將大片原本是白色的雲也染成了火焰的顏色,明明知道那隻是光因為大氣層的原因而產生的簡單視覺效果――也許在那片雲下麵的人看來那片雲也不過是普通的白色罷了――但是少女還是執著地喜歡那仿佛要燃燒起來的紅色。因為那如同翻騰的火焰般漸漸吞沒了巨大紅色光球的雲海,散發出的……是溫暖的顏色。隻有在這個時候,仿佛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暖色。

少女坐在房頂的邊緣,雙手支撐著微微後仰的身體,輕輕地晃著腿。這是一座古舊的建築,沒有任何人氣,周圍沒有人、也沒有人接近的跡象。斑駁的牆皮大片剝落,露出了裏麵的紅色磚塊和灰色水泥混凝土構造,牆上攀附著枯萎的藤類植物,和周圍的氛圍配合起來顯得異常淒冷。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少女的模樣。身穿黑色洋裝的少女留著一頭可愛的短發,脖子上係著一個大大的粉紅色蝴蝶結,粉雕玉琢的臉孔就像是洋娃娃般精致可愛,此時被染成了天邊晚霞的顏色。頭頂那對貓耳和背後輕輕搖擺這的尾巴怎麼看都不像是道具。身高差不多隻有一米三左右,胸部還是一馬平川沒有發育的跡象,完全是小學生級別的兒童身材。

在這距離地麵足有十幾米高的地方,少女臉上沒有任何恐懼――按道理來說,像她那麼大的女孩子恐怕是絕對不會有這種勇氣的。沒有害怕,少女反而顯得很愜意地哼著歌兒,用可愛的童音哼著不知名的旋律,就連少女都不知道自己哼的是什麼――那完全是她自己即興而作的旋律。

“果然還是晚霞最漂亮了。”少女清脆地發出愉悅而又滿足的歎息,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天邊那火焰般翻騰的晚霞。隻有晚霞才能讓她感覺到溫暖,除此以外,沒有什麼能讓她感到更多的安全感了。無論是每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是中午那灼熱的光芒,都隻能讓她感覺到冰冷的寒意。就正如這個世界一般,對她漠不關心的世界是冰冷的。

“隻有晚霞,隻有晚霞而已。”少女低聲嘟囔著,臉上的表情帶著些許同她的年齡並不相符的憂傷。在少女留戀的目光中,雲彩上燃燒的火焰漸漸褪去,大片的天空被墨色吞噬。終於天邊的魚肚白也徹底消失,隻能看見淡淡的殘光。

少女失望地最後看了一眼天邊,仿佛確認晚霞已經不再了一般。

少女用雙手撐了一下,然後……身體仿佛不受物理定理約束一般猛地躍升,輕輕地落在了屋頂的邊緣上。

少女轉過身,吹起的晚風將少女耳畔的發絲輕輕撩起。

“嗯!差不多了!”少女臉上的憂傷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異常興奮的笑容,黑寶石一般的眼睛裏麵閃著明亮的光,就像發現了獵物的獵手一樣。

“把‘那家夥’的腦殼砸開……”少女走在稍微帶著些弧度的屋頂上,抑製不住從血液裏燃燒而出的強烈衝動。就像是有個聲音在她耳畔不斷地蠱惑,要她去將“那家夥”擊敗,帶回去。

“我都已經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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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瞪著洛,小巧的嘴巴也微微張開。薰現在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怪異。她明顯是女孩子的模樣,而且絕對是美女:銀白色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一直垂到了她的腿彎之間,五官也精致得宛若手繪美人,尤其是那雙金色的眼睛,仿佛流動的金色眸光充滿了曖昧的誘惑力。但是,她身上卻穿著一身顯得過於寬大的男生製服,透著一股子怪異。

薰之所以會這樣,這還得歸結於她身為妖怪的本質。在不久之前,薰還以男生的身份和身體作為一個普通高中生生活著。但是突然出現的妖怪使得她的妖怪血統覺醒,並且當場變成了本體的妖怪形態,把爆掉了那家夥的頭。雖然那件事情的確是薰做的,但是關於那件事的記憶薰在事後過了一段時間才恢複。

在那之後,薰就得知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妖怪是存在的,神明也並非徹底的虛構。這樣的事情對於薰而言並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情,但是薰自己也沒有辦法,完全無法否認的她除了接受之外別無他法了。

和薰一樣,洛也並不是人類。雖然洛有著人類的外表,但是那外表實際上也隻不過是一個容器而已。洛的真實身份是天界派遣的除魔師,任務是消滅破壞物質界陰陽平衡的妖怪――也就是統稱的“魔”。這些以人類為食量的妖怪,通過奪取人類身上的靈力來提升實力。但是這種做法導致了妖怪們之間陰陽的失衡,這對於物質界整體的陰陽平衡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物質界的陰陽平衡關乎天界的穩定,它的失衡導致的結果不止是物質界的崩潰,更會直接導致天界的毀滅。洛就是天界為了消滅這些平衡的破壞者專門派遣的戰士――除魔師。

來自於天界的洛正體實際上是沒有實體的靈體生命――一種可以理解為神明的生命形式。身為靈體生命的洛之所以能夠以實體出現在物質界,正是她可以被視為神明的原因之一。

為了維持物質界的靈力穩定,除魔師們絕對不能以正體形態出現在物質界,因為靈體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物質界靈力平衡的一種破壞,如果真這麼做的話,除魔師們反而成為了平衡的破壞者。而且除魔師們為了更方便地執行任務,在人類社會中的活動顯然是必不可少的。所以,除魔師們都會以人類的形態行走在世間,執行著普通人永遠不可能知曉的任務。因而,用自身的力量直接創造出人類的身體,這對身為除魔師的洛而言是一項必備的基本能力。這種調動陰陽靈力直接造物的能力被洛形容成“就像是神明一樣”。

“這沒有什麼好吃驚的。”洛很平靜地對露出驚詫神情的薰說道。

“可是……九條命這也……”薰嘟囔著。

“不止啦!”洛輕輕地說道。

“啊?難道還有什麼逆天的能力嗎?”

“當貓妖複活的時候,不僅會直接以最佳的狀態複活,而且實力還會翻倍。”洛的手在辦公桌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

洛的話讓薰陷入了呆滯。她回想起了擊敗貓妖喵嗚之時的場景,在最後喵嗚扔下了話――“這還真是多謝你了,但是我還是會回來敲碎你的腦袋的哦!”――之後就消失掉了。這句讓薰莫名其妙,以為隻不過是臨終遺言的話竟然還有這般意義。這樣看來那隻貓妖定然還會回來,而且還是力量翻倍之後回來,想到這裏薰就覺得頭痛不已。天知道那隻小黑貓還有幾條命,如果還有八條命的話,她就得再殺她八次才能真正解決麻煩,而且每次殺掉她都會導致她的力量翻倍……估計到最後被殺的就是薰自己了。

“……這個玩笑可不好笑。”薰捏著眉心,愁眉苦臉地嘀咕道。

“也不至於這麼擔心啦。”洛笑眯眯地擺了擺手,“不是還有我嗎?”

薰微微一怔,抬頭看了一眼正悠閑地看著自己的洛。對呀,洛不是說她自己是除魔師嗎?雖然還沒有見過她出手,可也應該差不到哪裏去吧……不過一想到作為妖怪的自己要身為除魔師的洛來幫忙解決麻煩,就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仿佛知道薰的心裏在想什麼一般,洛發出了哧哧的輕笑。

“你這個妖怪還真是有意思。好吧!我就明說了,我並不是在幫你喔,隻不過那隻貓威脅到了平衡而已,我這麼做也不過是為了維護你的什麼。隻不過是利益趨同……”說著頓了頓,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外加流光前輩的請求罷了。”

“你還真是誠實呢。”薰用尖酸的語氣吐槽道。

“過獎了。”洛完全沒有在意薰語氣中的不快,反而很受用地回答道。

“……說正事吧!那個貓妖該怎麼對付?”薰不想再跟洛說那些沒有用地廢話,於是直奔主題。

“你和那隻貓戰鬥過,難道你沒有發現什麼嗎?”洛賣著關子,她換了個舒服的坐姿,伸了伸懶腰悠閑地問道。

“發現?”薰皺了皺眉,托著下巴回憶起來。片刻之後薰猛地抬起頭,

“那隻貓妖力氣很大!”語氣十分肯定。

“……妖怪的力氣不是能用普通人的標準能衡量的……”洛哭笑不得地說道。

薰撇了撇嘴,再次開始思考。

“她那根狼牙棒很重……?”過了一會兒她說道,這回稍微帶這些疑問的語氣。

“……這似乎還是在說那隻貓的力氣很大吧……”

“那到底是什麼啊……”薰不耐煩地雙手叉腰,豎起眉毛撅著嘴高聲問道。

“難道你沒有發現麼?那個貓妖和你戰鬥的時候,很奇怪啊……”

“你就說吧,到底有什麼奇怪的。”

洛搖搖頭,仿佛看白癡般看著薰:“那隻貓明明是個妖怪,卻在戰鬥的時候基本沒有使用妖術。”

見薰還是一副茫然的表情,洛繼續解釋道:“昨天晚上那個貓妖除了使用過一個結界之外,就沒有再使用任何妖術了。”

“你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那麼回事誒!”薰恍然地拍了下手。的確,那隻貓妖在戰鬥的時候完全沒有使用妖術。妖術是妖怪對妖力的一種運用,同時也是妖怪的重要能力。那麼……為什麼她不使用妖術呢?雖然薰在昨晚的戰鬥中,以妖怪形態擊敗了她,但是卻也沒有使用什麼妖術,因為她實際上不會妖術。用妖力凝聚成的實體刀、放出的妖力刃也更多地是近乎本能的行為。而貓妖不使用妖術,又是為什麼?難道是……

“難道那隻貓妖不使用妖術的原因不是不想用,而是不能用?”薰驚訝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回答正確!”洛笑著鼓起了掌。

“沒錯,不是不想用,而是不能用。”洛眼睛中滿含笑意地說道,“貓妖是有九條命沒錯,但是代價就是不能使用戰鬥性的妖術。”

“你明白了嗎?”洛笑嘻嘻地說道,“也就是說,就算她在複活之後會實力翻倍,但是她還是不能使用妖術。從這一點來說,你們兩個是對等的。如果你能短時間內掌握妖術的話,優勢甚至在你這一邊。”

聽到這裏,薰失望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的。雖然我似乎能夠使用妖力了,但是隻有在變成‘那個我’之後才能自如地戰鬥。現在的我……”說著,憂心忡忡地低下了頭。

“你忘了我了嗎?”洛不滿地哼道,“我可是除魔師啊……”

“話是那麼說……”

沒有等薰把話說完,一股強烈的違和感擴散而來,這種討厭的感覺讓她厭惡不已。

薰扶著額,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感覺……”

仿佛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全身都感覺到了一種冰冷的不適,在那一瞬間她仿佛置身於冰窟之中。

然後她就察覺到了那種違和感越發強烈,就像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視著自己一般。強烈的危機感越來越近。

忽然,她感覺自己似乎聽見了笑聲。清脆愉悅的笑聲,猶如銀鈴一般。但是卻讓薰感覺到了危險。

“嘻嘻……找到你了!”

薰清晰地聽到一個清脆的童音直接在她的腦海中響起,頓時大驚失色。她驚慌地看了一眼洛,然後就看到洛也皺起了眉。

“來了……”洛沉聲說道,然後抬頭看了一眼掛鍾,低聲嘟囔了一聲,“還好這個時候沒人留在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