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倫勃倏的一下站起身:“你這是怎麼了?”這時的白漢臣才調整好了胳膊腿兒,“咕咚”一聲跪在大王爺麵前,“大王爺,您斃了我吧……”
忽倫勃猛的從腰裏抽出一支勃郎寧手槍,惡狠狠地說:“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白漢臣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向忽倫勃哭訴開了:“我按照您的吩咐,今天天兒一亮就從八王爺府啟程了,隨行的有川濱大佐、八王爺共三十五人。當我們走到十二馬架子村南山腳的時候,突然從山坡的密林裏射出了稠密的子彈,當時就有十幾個兄弟喪了命。雙方打在一起,可我們在明處,隻有吃虧的份兒了。正當我組織人向前衝擊的時候,又突然下起了大雪……”
白漢臣在哭訴的同時,也沒忘記推卸自己的責任,當時的情景也隻有鬼知道了。
“川濱大佐和八王爺呢?”忽倫勃心急火燎地問。
“我受傷倒地,看見八王爺和川濱大佐的衛兵簇擁著兩個人向來時的路疾奔而去,以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帶的人呢?”忽倫勃惱怒地問,“難道就回來你一個?”
“回來---十幾個……”白漢臣說完,再也支持不住了,身子一歪,躺在地上,沒了一點兒聲息。
忽倫勃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像一具雕塑粗糙的泥像,隻有喘粗氣的份兒了。他鬱悶:壽誕之日,損兵折將,這還不算,他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另外,在自己地盤兒上得罪了日本人,他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如何圓下這個場兒……
白漢臣醒過來了,他的腰部和頭部受了不輕的傷,躺在地上哼哼嘰嘰。忽倫勃一屁股坐回到太師椅上,吩咐說:“把他架出去療傷。”
忽倫勃病倒了,他的心情糟到了極點。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肥頭大耳的他,瘦了整整一圈兒。三妻四妾輪流侍候,都被他一一轟了出去,身邊隻留下了貼身侍衛。他吩咐下去,一切祝壽活動停止,府上的人放假一天。大王爺府隨著一場大雪的降臨,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
傍晚,忽倫勃剛剛喝完中藥,躺在床上睡著了。臥室內高大的火爐放著暖暖的氣流,他睡得很舒適。侍衛悄悄地退出來,坐在外間的椅子上打起了瞌睡。廚房送來飯菜,可忽倫勃還沒有醒過來,衛士讓端回去熱著,等他去取。這時,隻見一個保安團的士兵領著一個人來到大王爺臥室的屋簷下,侍衛輕聲喝了一聲:“誰?”“啊……我是尚文龍。”衛士認出了尚文龍,“你來幹什麼?”
“我找大王爺有要事。”尚文龍迫不急待地說。
“大王爺正睡覺,你明早再來吧。”侍衛說。
“誰在說話?”忽倫勃醒了,聽到屋外的說話聲。侍衛趕緊回到屋中秉報。
“讓他進來。”忽倫勃似乎來了精神,忽的一下坐起身,忙不迭地說。說完迅速穿戴完畢,提了提精神坐在了太師椅上。
尚文龍剛剛在屋子裏站穩了身子,忽倫勃說話了:“你好長時間沒來了吧?”語氣裏聽得出,這次怎麼不請自來了。
“是的。大王爺,這些日子忙了些,沒來看您。”
“今天,八王爺和日本人來大王爺府,半路上遭遇了伏擊,你應該知道吧?”忽倫勃單刀直入。
一連串的發問,弄得尚文龍不知所措,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遭到伏擊?我—不知道這事兒……”尚文龍支支吾吾地說。
忽倫勃沒問出來什麼,有些心煩,擺擺了手說:“你出去吧,小美人正等你哪。”
“大王爺,我有要事秉報。”尚文龍忙說。
“說說看。”大王爺懶洋洋地說。
“大王爺,你要的金牌令箭終於有下落了。”
“你怎麼知道?”
尚文龍故意賣了一下關子,接著說:“大王爺,您安排的事,我能不拚命去做?”
“少賣關子,”忽倫勃認真了許多,態度明顯和和氣了,“文龍,快說,我正等著你的好消息。”
“金牌令箭現在不在尚家。”尚文龍神秘地說。
“你在說夢話……”忽倫勃有些不相信。
“大王爺,千真萬確……”尚文龍有些著急,“金牌令箭真的不在尚家。”
“難道在我這裏不成,啊啊……”忽倫勃哈哈大笑,不無戲弄之意。
“金牌令箭在呼倫貝爾王爺手裏。”尚文龍有些著急了,臉紅脖子粗地說。
“什麼?”這不酷是一個晴天霹靂,一下子把大王爺震暈了,半天才緩過神來:“你親眼所見?”
“不是,大王爺,”尚文龍接著說,“前些日子我到呼倫貝爾王爺府買了一套花梨木桌椅,才知道了這件事。”
尚文龍不是在扯謊,而實乃真有其事。
“你還懂得什麼花梨木?”忽倫勃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神情掛在臉上,“花梨木桌椅也算什麼好東西?”不知是大王爺不懂,還是在借此試探尚文龍。
尚文龍聽了忽倫勃的發問,臉上馬上露出處世圓滑的神色,接著說:“大王爺,俗話說人分三六九等,樹分花梨紫檀呀!花梨木和紫檀木是樹中精品,這您是知道的。”
“扯遠了,挑主要的說。”大王爺近似於命令。
尚文龍沒等王爺賜坐,就一屁股坐在靠大王爺的一把椅子上,湊近王爺,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半個月前,尚文龍來到倫貝爾王爺府,他是來看望他的把兄弟,王爺府管家劉大巴掌的。劉仲元,外號劉大巴掌,是倫貝爾的紅人。一雙大手加上一身武功,得此外號。尚文龍的到來,自然讓劉大巴掌分外高興,一是大哥親自來看弟弟,二是大哥還帶來了從寧夏弄來的上好的枸杞子,還帶來了一棵長白山產的大人參。哥倆在堂屋裏擺上酒席,拉開架式大喝起來,從貼晌兒一直喝到堂屋裏點起了蠟燭,兩個人都喝醉了。
“兄弟,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呀!”劉大巴掌舌頭明顯長了,吐字已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