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名動京城的景園和陸家少爺(3 / 3)

"胡說什麼!--我說你讓不讓道?"

"姑娘且莫動怒,在下姓何,草字若風,請教姑娘芳名?"

"你到底讓是不讓?再不讓開,就別怪我不客氣!"語氣中怒意更增。

我憑欄而望,隻見街上一名風度瀟灑的華服公子正橫身擋住了一少女的去路,在他身後還有兩名錦衣家仆。街上大多人都未對此駐足觀看,但道旁卻有三、四個女子低低而談,滿麵俱是豔羨之色。

隻聽那華服公子悠然道:"姑娘,你--可有把握贏過在下?"

那少女嘻然一笑,道:"若是換了別人那自當別論,可是你嘛--我便有十成把握了。"

那華服公子含笑道:"好,姑娘如能贏過在下,在下自會遠遠滾開,絕不敢再行攔阻。但--若是在下僥幸勝過姑娘一招半式,姑娘又當如何?"

那少女望著他,目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但瞬即展顏笑道:"任你處置就是。"

一言未落,那少女已自腰畔抽出一柄軟劍疾刺而出,她滿心以為必能刺中,隻因她知道自己這一劍端的已是快極!

這一劍,就連名震兩河的旌旗鏢局總鏢頭周勝威尚隻險險躲過而已。

花花大少大都隻會幾下花拳繡腿。

他又如何躲得過如此一劍?

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更出乎那少女的意料之外。

那華服公子居然躲過了如此一劍!

他非但躲過了如此一劍,甚至還是輕輕巧巧地躲過了如此一劍。

隻因劍雖來得快極,他躲得卻比劍更快,劍尖雖已輕觸到他胸膛肌膚,他卻偏偏閃避得開。

隻這一劍,那少女已然後悔自己方才說出那一句"任你處置就是",她現下終於明白,眼前之人武功勝己何止十倍!

心念動處,招式愈加迅疾淩厲,絕不容華服少年有半點喘息之機。

那華服少年卻是一臉滿不在乎的神氣,隻是閃避,並未還手。

那少女心頭怒起,嬌叱道:"為何不還手?你可是瞧不起我麼?"

那華服少年苦笑道:"在下怎敢瞧不起姑娘?隻是在下手重,若不慎傷著姑娘,豈非大大不好?"明明是自己給她留了顏麵,卻說是自己"手重"。

那少女冷哼一聲,麵上卻已有些紅了,她口中雖說那少年瞧不起她,心下卻委實明白得很,那少年一旦出手,自己豈非立敗?事已至此,惟有拚上一拚了!

一念轉完,那少女將平生所學盡數施展開來,掌中之劍上下翻飛,端的是輕靈無比,疾快如風。

突聽那華服少年朗喝一聲:"好一著&39;江上弄笛&39;。"

那少女心頭一驚,暗忖:"鐵笛門隻不過是江湖上一個小門派而已,此派武功向少人知,他竟會識得?--好,我倒想瞧瞧你究竟能識得多少?"

她心神一分之際,招式略緩,那少年搖頭歎道:"這‘攔腰索玉帶’未免過慢--"

少女並不打話,手掌一翻,使出了一著"長虹貫日",劍尖斜斜掠向那少年麵門。

那少年微微一笑,側身避過,道:"若在下所料不差,這著便是‘長虹貫日’了。"

少女身形一轉,又是兩劍攻出,招式宛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那少年不禁歎道:"這‘蕭蕭落木’、‘滾滾長江’形雖已到,可惜神未到之--"

他語音未落,身周已被匹練般的劍光所籠罩,他立時凝神戒備,再不敢鬆半分心神。

猛然間隻見一道劍光閃電般直襲那少年胸口心脈之處,那少年身形一側,堪堪避過,但饒是避得快極,胸前衣衫仍不免被劃破道大口子。

那少年不禁又是搖首一歎道:"這‘煙鎖重樓’當真厲害,若非姑娘尚欠三分火候,在下區區之命早已沒啦--"

那少女心下暗道可惜,手上猶不稍頓,接連又攻出十餘招之多,那華服少年不但能將這些招式之名一一喚出,且無有一招是他躲不過的。

雖說他可盡數避過,但此中兩三招卻仍是避得甚險。

那少女見他非但廣識,且連自己差欠幾成火候也能一望便知,心下亦不由暗讚一聲了得。

此時她早已是香汗淋漓,嬌喘不住,隻盼那少年能有哪怕半招躲不過去,可惜的是這種可能似乎已變得愈來愈是渺茫。

她隻覺手臂愈來愈沉,掌中劍式愈來愈弱--

又是二十招過後,她終於不得不停下來,隻因她實是再無一絲氣力能與這華服少年相鬥了。

那華服少年含笑望著她,道:"姑娘身手端的不凡,在下此回不過僥幸所致,得罪了姑娘,姑娘莫怪--"

那少女心下暗暗忖道:"我打又打不過,走也走不脫,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向那少年瞪視半晌,咬了咬牙,突然大聲道:"好,你想怎麼樣,說吧。"

那少年還是笑望著她,道:"為示賠罪之心,在下想請姑娘芳駕做客寒舍,不知姑娘可願賞光?"

他說得可真客氣,她如今豈非願也得願,不願也得"願"麼?

少女目光閃動,展顏笑道:"好啊,如果你不怕被我吃掉血本,去也無妨。"

那少年微笑道:"在下決不會讓姑娘失望。"

突聽有人朗聲喝道:"且慢!"

這聲呼喝的源頭是一位自"五福樓"出來的公子。

這位公子正是我。

我急步上前,抱拳一禮道:"這位可是何公子?"

華服公子含首笑道:"正是在下,不知--"

"在下景園陸君書,想必何兄有所耳聞。"

那華服公子臉色微變,道:"哦?原來是陸兄。"

"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不知何兄可否--"

華服少年臉上怒意一現即隱,笑道:"在下還有些事要辦,告辭。"

"公子--"身後家仆似乎還想說什麼。

華服少年臉色一沉,道:"回去。"

兩名家仆不敢再說。

那少女望著我,嫣然一笑道:"多謝公子相助,要不是你,我當真難逃此劫了。"

"舉手之勞而已。"

"不過,你真是南京景園的陸公子嗎?"

我不禁笑了:"當然是了,難道還騙你不成?"

那少女麵上閃過一絲喜色,但瞬即又閃過一絲為難之色。

"姑娘是--"

那少女微一猶豫,道:"我叫楚微兒,我可沒你那麼大名聲--你是要進京吧?"

"不錯。"

"正好我也想去京城開開眼界,不如我們一塊兒走吧。"

"好啊。"

五天之後,我們來到了北京城。

天子腳下,繁盛之地,其喧鬧程度更勝南京,而道上許多行路之人此刻正駐足望著我們的隊伍談論著--

"這車裏的人想必就是南京景園陸氏父子吧?"

"可不是麼--他們這次蒙召進京,當真是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