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宴(1 / 2)

晏初抵達外城後,先是進了雲錦閣換了身衣服。他的衣物行裝大多都放在邊疆,因為此次回京匆忙,所以也沒帶來。當然,偌大的一個淩威侯府,家財萬貫,怎會沒有晏初這個堂堂嫡子的衣物。他此舉隻為了傳達一個訊息——

他晏初,今日回京。

而雲錦閣乃軒轅王朝王公貴族們置辦衣裳的必去之處,多少有權有勢的人以穿雲錦閣的衣物為榮,這裏也相對是軒轅王朝一個消息流通快的地方。相信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這個消息就會席卷而至每個官宦皇族的耳中,這也正是晏初想看見的。他自然明白不能鋒芒太露這個道理,隻是身為淩威侯府的嫡子,他就不可能安逸地過這一生,這趟皇權之爭,他是必定要趟了。既然如此,不如搶先把主動權握在手中,再伺機而動。聖上老謀深算,早已深諳眾皇子的心思,他隻是在等,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將這個坐了半輩子的皇位拱手讓出。

朝廷深入皇權的大臣們猶如在進行一場賭博,以自己的全副身家與性命為籌碼,贏即錦繡榮華,輸則屍骨無存。而這場腥風血雨的背後,不過是天家貴胃對皇位垂涎的一己之私,卻要拉上這麼多人陪葬。晏初冷笑,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既然決定入局,就再沒有退出的機會,這賭局,他贏定了!

雲錦閣不愧為軒轅王朝數一數二的貴流雲集處,裝潢華麗之至,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牌匾房柱皆是以最好的金絲楠木所製,整個京城也隻此一家。牌匾上是幾個龍飛鳳舞的朱漆鍍金大字,書法行雲流水,雖不能知題字者身份,但窺其字,也可知其人定是姿蘭玉樹,風華無雙。不過三個尋常普遍的字,被他所書,就多了幾分清雅的貴氣,筆走龍飛,金鉤銀畫,入木三分。再往裏,就是大堂。雲錦閣分二層,上層是達官貴人定製衣服之地,下層即供有些閑錢的商賈添置裝點,等級嚴明,不可逾越。換言之,即使你是整個軒轅王朝的首富,但不為官,不為貴族,也隻能在一層購衣。

一層的裝潢比二層差了一些,但也不失雅致大氣。裏間是雲錦閣接待客人所用,外間倒是桌椅不少,梨花木的桌子上張張都放置著上好的清茶。晏初抬頭望了望人流擁擠的樓上,想來一時半會是輪不到自己了,自己雖然可以自報家門,但這樣做也必定會惹來不少非議,他雖想擴張聲勢,但也不用以這樣的方式操之過急,太過急切,就會給別人留下可乘之機。

晏初隨意端起麵前一個白瓷茶杯,微抿了一口。隻覺一陣清香入口,味蕾便立刻被這清香覆蓋,在唇齒間綻開。這清香帶著微微的暖意,恍如三月的桃花微融,飄灑在清澈的江溪裏。花瓣絲絲隨流水而下,私下裏便都是溪流融合著微風花瓣的氣息。再一回味,卻帶了幾分苦澀,苦中帶甜,甜中帶苦。隻覺一股氣流在丹田裏竄,渾身竟是說不出的清爽安適。

晏初敢斷定,這樣的茶,必然是出自名家之手,他雖在邊疆已久,但品茶的功夫卻是一分也沒落下,他幼時就極其愛茶,成年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邊疆地區苦寒,難喝到好茶葉,他也不是一個在飲食上諸多講究的人,這喝茶的愛好,隨著三年前的馬蹄颯颯往邊疆時,就放下了。晏初想,有機會一定要親自見到這沏茶之人,親自向他討教一下煮茶之法,隻是,這事跟他現在要做的事比,也隻能往後靠。

在晏初喝茶的功夫,裏間走出來幾位帶著麵紗的女子,晏初雖不明幾人的身份,但看人人穿戴皆是珠光寶氣,想來個個都身份不凡。他現在身著男裝,如果光天化日窺探貴族女子,就是無禮之舉。晏初略微低下了頭,刷子似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眼裏的情緒。這個角度,觀察人最不容易被發現。

為首款款而出的女子一襲鵝黃的輕紗衣,麵紗下的一雙妙目如一泓極清澈的泉水,顧盼流轉之間,妙不可言。衣裙上掛了一個裝飾用的鈴鐺,腳步清緩,鈴鐺不時發出清脆悅耳的清響,為她增添了幾分嬌俏可人。再接著,是一個身著綠羅衣的少女,年歲稍小,梳著官家女子常見的發髻,發飾也極為簡單,卻掩不了天生麗質。膚色極為清透,雪白的肌膚上透著幾分紅暈,宛如雪白的瓷器上的淺紅梅花紋,就好像她一笑,那梅花就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