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所有的青樓背後必擔負著一個重大且不可告人的使命一樣,金玉樓也不例外。在錦畫看來,金玉樓是一個糾結情癡的結晶產物。

在金玉樓被炸之前,秦詩利用青樓良好的眼線及探聽條件,掌握了不少朝廷情報。而這些情報,又全數塞給了朝廷裏官職大小不一的臣子,這些情報使得他們相互製衡,身為天才太子的蕭慕翎是沒空管那些瑣碎雜事的,之所以朝廷之前風輕雲淡,很大一部分得益於這些情報的運用。

“你又為何不讓他知道呢?”錦畫惋惜道,“像秦妃這般真心愛著皇上的女子,為何總是默默無聞地付出著呢。”真愛無罪,癡情犯傻啊。

“我要的,不是那些虛偽的表麵。”說這話的時候,秦詩的心底滑過的是不悔的酸澀,是的,她愛著他便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隻是,真的什麼都不重要嗎?

錦畫聽著這話,湧出的情緒竟也帶著那麼一絲苦澀,為了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付出這麼多,值得嗎?“隻是,金玉樓已被毀,不知秦妃有何打算?”錦畫輕歎一口氣,古代的女子,除了癡情又能做些什麼呢?

秦詩昂起頭,細碎的目光投過來,有著篤定與尖銳,“我要的,是皇貴妃的一片真心。”

一片真心。

自此每每當錦畫憶起彼時的皇宮,除了那滿溢的池塘與燈火通明的宮殿外,印象最深的便是秦詩的一張側臉。那張臉白璧無暇,眸子裏的清亮讓人透徹什麼叫做情。在秦詩的心中,無論蕭慕翎拂袖而去的姿態有多冷淡,他的背影卻始終是溫暖的。蕭慕翎就如同一塊溫潤的玉在她的心懷裏小心翼翼地藏著,然後氤氳著,升騰著,綿綿不斷而後輾轉反側。

從見到他的第一麵起,秦詩便已認定,此生隻為這個男子而活。

這是她的幸福也是她的悲哀。

日下三更的時候,皇後殿的窗戶開了個通透,每扇窗旁,搖掛著通透的燈籠,星星點點地聚集,光亮圍繞了整座宮殿,一片燈火通明。

淺兒進殿時,吩咐隨行的宮人放輕腳步,歎著氣布置晚膳。

錦畫倚在窗邊,手裏拿著精致的小銀盒,指腹摩挲著道道花紋,眼神發潰。

“小姐,該用膳了。”淺兒認得那方盒子——前些日子錦畫特地囑咐了銀匠做了這盒子,裏麵裝的都是蕭慕翎傳給小姐的紙條。

“不吃了。”

淺兒無奈隻好令人收了晚膳,退下殿時終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小姐,這趟水,太深了。”

錦畫收起盒子,“深即是淺,淺即是深。深深淺淺,誰知道呢。”

“太過荒誕。”是個正常女子就不會如此。

“常理什麼的都是世人扯淡的狗屁,本宮要什麼,本宮心裏清楚得很。走自己的路,讓男人去說吧。”

“小姐。”

“喚娘娘。”

淺兒不能理解某人的想法,“小········娘娘,奴婢隻問你一句:是否喜歡皇上?”

“不知道。”

“········”

“本宮累了,你下去吧。”

淺兒甩手,端著茶壺氣衝衝地往外衝。皇後殿的宮人有些納悶,淺兒一向很少動怒,即使動怒了也不會寫在臉上,更別提是當著皇貴妃之麵了。這次的事情很嚴重,她們隻能這麼小心翼翼地想著。

錦畫仍呆坐著窗邊。望著淺兒出殿,並不欲多解釋什麼。一個人的行為本就是秉著自己的心性而來,自己覺得對那便對。無傷大雅為何要糾結與世理常情?秦詩所言,未必不可實現。在這種情況下,她與誰合作都是一場賭博,既然這樣,何不自己的勝率更大些呢?隻是,有些事情,知道了還是有些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