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兩日,東宮未曾傳來有刺客的消息,錦畫跪坐在白玉砌的地上,涼涼的玉質染上體溫,稍微移開便能感受到透進皮膚的涼爽。她一邊搗鼓著鳳仙花,一邊翻看醫書,心中些許煩悶終是靜不下心。
淺兒上前遞明礬,見她心緒不寧,便說了句,“太子殿下就快回來了,聽說天盛國的最後一道防線已經攻下。”
她拿起一片多汁的花瓣覆上雙指,嘴裏喃喃地應了句“嗯,知道了”外,再無其他。腦海裏閃過那封夾在書中的信,哦,不,那尚且不能稱作信,她的心上便又是一陣莫名的煩躁。
隱隱約約有鮮紅的花汁如露水般順著手指滑落,淺兒俯下身,細心地擦去指甲外被染紅的地方。她一皺眉,看著揮灑出來的花汁,索性拈起還貼在指甲上的花瓣擲在一旁,半幹的花瓣待著粘稠,皺巴巴的,偶有一片旋到地上。
恰時,衣兒跑進殿來,那片花瓣正好落在她的唇邊。“娘娘,不得了了,碧良媛不聽勸阻闖了進來!”
“哐當”一聲驟然站起,激動的話脫口而出,“誰準她進來的?!殿外那些侍衛都是飯桶嗎?連一個女人都擋不住?!”手一揮,擦到盛花的碗,案上的花汁掀了一地。
煩躁。“奶奶的,天天像隻瘋狗一樣守在殿外就算了,當真以為老娘怕了她?!做的那些個下作事,老娘不挑明還蹬鼻子上臉了,信不信········”餘紅未褪的指甲,正好出現在殿門的人——卻是杜子辰一臉嬉戲地悠然前來。手頓住半空中,餘下的話塞進肚子,他怎麼來了?
“誰惹得我家畫兒發如此大的火?”杜子辰走上前,經過衣兒身畔時兩人相視笑了笑。衣兒回應著錦畫的意味眼神,道“娘娘,這可不能怪我,都是杜少爺出的主意。”
原來杜子辰化了裝,扮成碧靈的樣子憑著輕巧的身手躲開侍衛進了鳳栩殿,在內殿前被衣兒攔了下來,衣兒死活不肯讓扮成碧靈的杜子辰進屋,萬般無奈下,杜子辰換回了裝束,在衣兒的目瞪口呆中,兩人決定索性騙一騙錦畫,就幹脆稱著是碧靈闖了進來。
“杜少爺的化裝功夫可真是神奇,那扮相,嘖嘖,真的沒話說。”衣兒喋喋不休地開誇,“剛開始見著的時候,我可是嚇了一大跳呢。嘻嘻,娘娘,你嚇著沒,說是碧良媛的時候········”
“本宮被嚇著了,怎麼的?難不成衣兒你還想補償本宮?”看到杜子辰這麼光明正大地進殿來,還與自己身邊的侍女打成一片心裏頭便不是滋味,橫眉斜眼,指著衣兒道,“本著慈悲為懷的優良品德,本宮賞你喝兩頓西北風。”眼睛瞟向杜子辰,嘴裏輕輕冷哼。
杜子辰倒是自在,尋了個位翩翩坐下,拾起地上的鳳仙花,掐在手中撚了撚,麵上仍是一派笑吟吟的樣子。
衣兒一聽要喝西北風,當即急了,張口欲辨被淺兒攔了下來。兩人使著眼色,互通心思。
怎麼了?
你惹著小姐了,她可不喜咱們向著外人。
衣兒懨懨地退到一旁,扯著淺兒的衣袖,想著今後定要學學淺兒,再這麼下去鐵定日日都喝西北風。
氣氛一下子嚴謹起來,錦畫站著,也不去搭理杜子辰。前幾日他可是差點摔死自己,還有那聒噪的老巫婆,NND,竟然派那麼多殺手來解決她,當她真是任人宰割的?
杜子辰開口先說了話,捏起皺幹的花瓣,道,“畫兒為何不染了?這花顏色豔麗,染出來定是好看極了。”畫兒,叫得還真是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