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她向著停轎的地方走去,神色沾著掩不掉的哀切。二人走至轎前,太子府的總管榮興沒說什麼,吩咐轎夫起轎,跟在轎旁沉默了一路。至杜府,榮興親自為錦畫撩起轎簾,在她耳邊低語道,“奴才鬥膽冒昧,下次娘娘若是想賞煙花,不知可否賞臉喚上奴才?這美景隻落得到娘娘與少輔眼裏,怕是惹人羨慕。”她這才想起古代甚為封建,孤男寡女共處一塊,即使是兄妹,也難免惹來猜嫌。自己剛才扯著杜子醇,脫離眾人跑到孤僻之地,若是有心人,隻怕是說三道四。做一名合格的古代女子,還真是麻煩。
這總管如此一說,句句誠懇,聽得出是真心。想到這,她抬頭打量著說話的男子。這是個中年男人,身材有些憨實,眼睛裏是帶著精明的溫厚,臉上卻是一片真誠。她朝著男子問道,“不知先生貴姓?”“奴才隻是太子府上一名小小的總管,稱不上先生二字,娘娘切勿高舉了奴才。”字字鏗鏘,不畏不懼。卻沒由得讓人覺得親切。錦畫暗暗記下榮興的模樣,這是個好人,她思忖著。雙手交叉著,身子傾向前,調皮地抱拳道,“是,晚生受教了。”榮興嗬嗬一笑,絲毫沒有拘謹樣,反倒很為開心地回禮,,也未曾稱奴才,隻道,“老夫惶恐。”
先行下轎的杜子醇,聽著二人的對話,又是一愣。府前已有人出門來,竟是淺兒,一見錦畫便撲了上去,“小姐,你可回來了!奴婢還以為,剛得到的好主子就這麼不見了。這下好,您回來就好!”“嗬嗬,怎麼會呢?”這丫頭,怕急壞了吧,眼角處還有兩處淚光,怕是剛哭過。她拉起淺兒,扭頭對著身後的榮興及杜子醇講道,“子醇哥哥,我先回房了!還有你,管家伯伯,再見!”
杜子醇微挑起眉,扯扯嘴角未言。倒是一旁的榮興,豪爽地放聲笑起來,這位娘娘,還真是不一樣,但這不拘一格的風格,對了他的眼,這女娃,不矯情,他榮興許久未曾看到這樣的女子了!錦畫走後,杜子醇並未進府,倒是轉向身旁的榮興,“榮叔,這幾日,東宮的事,還望您多擔待點。”榮興隨即恢複一臉的嚴肅,“那是自然。少輔莫要擔心。隻是這女娃,真是太子的命定之人?”原來,國師的預言並未昭告天下,隻有幾個人知道整個預言。
鑒於這是皇室內部事務,並未昭告天下。“得此女者安天下”更是隻有皇帝夫婦以及蕭慕翎本人,還有丞相與之二子知道。而蕭慕翎身邊親近之人隻知錦畫是蕭慕翎命定之人。為使錦畫安然嫁入東宮,皇帝這才弄了個丞相府三小姐的身份,對外人聲稱錦畫是流落在外已久,此番尋得,皇帝念丞相勞苦功高,為太子與其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賜了婚。這是這聖旨,還未頒發。
“還未確定。派出的探子還未回來,怕是要待到兩三天後才能知曉其底細。”杜子醇與之議事,看著榮興,完全不似待一個管家的態度。“隻是,我有種直覺,此番探尋,恐怕也不能完全解了她的背景。”榮興直起腰,此時他與杜子醇已甩開眾人,來到不遠處的幽靜之地,一掃剛才的哈背嘻腰狀,“哎,累死我了,天天要縮著脖子走,真是累!”“當初可是榮叔自己吵著鬧著要來太子府做總管,怎麼,這會子後悔了?”杜子醇一句話,榮興便又縮回去了,扮成剛才的小廝狀,“怎麼樣,這般小廝樣夠像樣了吧?”杜子醇一笑,“榮叔又何必這樣,皇上可是無時無刻都在等·········”“哎!我榮興決定的事,那就是十頭馬也拉不回的!”插上這麼一句,榮興反手又道,“子醇,這幾日,丞相府許不得安寧,你早早做好防備。切勿誤傷了人。”杜子醇淺笑著,“那是自然。”
“嗬嗬,我要回去了。這陣子,皇上總是不斷地將重任交給翎兒,壓得我這老兒的肩都抬不起了。哎,這個糟老頭,變著法的整我·······”他揮揮手,晃著身子慢慢地招呼著轎夫們回府。杜子醇獨立府前,望著遠去的榮興的身影,眼睛裏閃過一絲決絕的堅定。小時候最崇敬的人,他也在慢慢地成為著這樣的人,並且,將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