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了就好!嘻嘻,快來嚐嚐菱兒剛剛做好的玫瑰露吧,還是熱的呢。”
慕心雅一眼望過去,心情受到樂菱的渲染也跟著多了幾分歡愉。自從來相府後,不,準確地說是自從她恢複記憶後,她的內心一直悵然若失,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揪著,怎麼也舒展不開。
她淺淺笑著問道:“不是有人來準備午膳了嗎?你怎麼還下廚了?”
樂菱將盤子在她麵前的檀木雕花圓桌上放下,左右搓了搓兩手,眼珠咕嚕嚕轉了一圈,噘嘴答道:“那些人做的菜我可不放心,小姐多吃菱兒做的,待會就能少吃點了!”
慕心雅便在桌旁坐下,伸手拿起盤中一塊粉粉嫩嫩的玫瑰露,送進口中,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味道極好。
擦擦嘴,她不禁神色浮現幾分黯然,感慨道:“樂菱,從前在府裏,我們好像還從來沒有吃過如此美味的東西。”
樂菱一噎,好半天反應過來她說的“從前”是指什麼時候,眼神也跟著黯淡下來,“是啊,以前我們過得好苦,夫人也沒吃過這種東西。夫人以前生病,連看大夫吃藥的銀子都沒有。”
這句話立刻勾起過往潮水般的回憶,歡愉的心情一掃而空,心再次變得沉重無比。慕心雅微微濕了眼睛,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肉裏,“你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他們害的,慕承天夠狠,趙玉陵夠毒。”
說完,她深深咬住下唇。
“小姐……”樂菱低頭,剛想跟著說些什麼,卻猛然發現她眼裏閃爍的寒光,不由吃了一驚,“小姐,你想好要怎麼做了嗎?”
回應她的卻是無聲的沉默,過了很久之後,慕心雅才鬆開緊咬的下唇,眼中的寒芒漸漸隱去。伸手,拉住樂菱的手腕,“樂菱,我隻問你一句,你信,還是不信我?”
樂菱一驚,明白過來小姐這是在詢問她的決心,毫不遲疑地重重點頭,反拉住她的手,堅定地道:“十多年前是夫人好心收留我,沒有夫人,菱兒早就死了。菱兒的命,從出生之日起便是小姐的,無論小姐說什麼做什麼,菱兒都相信小姐!”
看著她認真的模樣,慕心雅心中一暖,拉著樂菱的手緊了緊,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此生得樂菱墨蘭衷心相伴,為她之幸。
“對了,趙玉陵的花送來了沒?”她猛然記起來這茬。
“送來了,都在外麵院子擺著呢。”
“走,陪我看看去。”
推開門,穿過雅致華麗的長廊,到達庭院後,隻見爬滿紫藤花的院牆下,此刻正整整齊齊擺著一排牡丹。姹紫嫣紅,格外豔麗。
樂菱先一步跑過去,鼻子湊近碩大的花朵上深深嗅了口,扭頭對她讚道:“小姐,這花可真香啊,而且還開得這樣大,嘖嘖,真是奇花啊,應該值不少銀子吧。”
慕心雅不徐不疾地走過來,在花前停下,掩在袖下的手緩緩攀上最大最嬌豔的那朵牡丹,動作輕柔至極地撫弄起來,像是在撫摸一件心愛的珍寶。
“此花價值,至少一萬兩黃金。”她薄薄的紅唇吐出一句話。
“一萬兩?”這個巨大的數目可把樂菱嚇壞了,拍拍胸脯,不敢置信地再次瞅瞅方才她汲取暗香的牡丹,“它怎麼這麼貴啊!”
一萬兩,擱在普通百姓人家,十輩子都花不完啊!這盆花雖然好看,怎麼會值這許多銀子!
慕心雅輕輕笑了,“這種花自然不是賣的,而是用來送的。貪官汙吏,碩鼠貪墨,花不再是花,而是鑲璞玉、砌銀蘭、運金銀,成為官官勾結中飽私囊的工具!”
咬牙喝出最後一個字,修長的玉手驟然停下,猛一帶力,最大最嬌豔的牡丹花被無情地摘下,蹂lin成一團。鬆開手,殘缺的花瓣一片片從手心落下,灑滿一地落紅。
樂菱的心突地一停,一張臉上布滿驚愕,反應過來後,彎身伸手便要去挖土,“小姐,這土裏會不會也埋了金子?如果有的話,我們大可以去向皇上揭發他們,告他們一狀啊!”
然而她還沒碰到泥土,就被人憑空扼住了手腕。
“這土裏不會有,趙玉陵還沒那麼笨,把行賄的玩意公然放在沁香園裏。”
“啊?”樂菱失望地拖長語調。
“但是——”慕心雅頓了頓,鬆開她的手腕,直起身子,“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有,花開正豔,如果不是我要來了它,隻怕很快它就會裝滿金銀,被運送到別人家的後宅。”
樂菱嘴角一撇,原本對被她折了的花還有點心疼,此刻半點都喜歡不起來,正琢磨著該怎麼處置它時,含著幾分戲謔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