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心理或者精神引起的幻覺疼痛,這種事情往往出現在毒品依賴者、精神疾病患者和服用刺激性藥物、神經性植物花粉等;
2.神秘學的裏麵有很多科學不能解釋的東西,比如我遇到的這種情況。養蠱一說由來已久,在我朝南方、台灣、香港和東南亞的許多地區流傳。有人提出來說蠱其實是一種毒蟲滋養的病毒,但是他也不得而知。如果真是,那求醫問藥是沒用的,隻有找相關人士解決。
我們那裏一直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現在的行政單位都不叫市,叫做苗族侗族自治州,老醫師在這裏待了幾十年,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但也許是院方有規定,他很諱言,對於這些也不敢多說,隻叫我去找。我沒有門路不肯走,被我纏了很久後,他才告訴我,說晉平縣下麵苗寨,有個叫做龍老蘭的神婆,據說很靈驗。聽到這裏,我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我外婆的名字就叫龍老蘭。
回家的路上我在東官開飾品店的合夥人阿根打電話給我,問我什麼時候回來,店子裏出了一點事情,有個看櫃台的小妹不做了,她平時最信服我,我要有時間就回去勸勸她。我和阿根手下總共隻有十幾個人,那個時候廣東還沒有用工荒,但是他說的那個女孩業務很好,走了實在可惜。可是我根本沒心情管這些,就問為什麼辭工?
阿根說這個女孩子男朋友是個棍兒(就是不正經的混子),不做事靠她養,她的工資根本就供不了兩個人大手大腳地花銷,於是她男朋友就勸她下海。阿根說下海的意思就是去做雞,東官大部分的記女都是打工妹轉的行——這種情況在08年金融危機之後更加嚴重。我抿著嘴,腦海裏不由想起了那個眼睛大大、亮得像兩口溢滿水的井一樣的女孩子。
我跟阿根說,我這邊有事回不去,讓他跟那個女孩子說,要麼我幫她再找個老實男人好好過,要麼滾蛋,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我懶得見到這種賤人。
阿根在電話那頭歎息,我想起來,阿根對那個小妹好像有點意思。
我回家之後,開始仔細研讀《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然後在半個小時之後找到了外婆給我下的金蠶蠱的這種東西的記載。
這是在農曆五月五日端午三天之內,抓到的毒蛇、鱔魚、蜈蚣、青蛙、蠍、蚯蚓、大綠毛蟲、螳螂、蟑螂、四腳蛇、蜘蛛、黑頭鐵蟻裝在一個褐石土製的大陶缸裏密封,讓它們自相殘殺,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強大的吃弱小的,每日睡前禱告一次,起床禱告一次,這樣過那麼一年,最後隻剩下一隻。這一隻形狀顏色都改變了,便叫做金蠶蠱。
而這才是第一步,我吞下的這隻是經過外婆煉製了幾十年,使用來做本命蠱的。
這種被隔絕於世幾十年,常年生活在幽冥之眾的金蠶蠱,性情十分暴躁,每逢氣陰就暴躁不已,除了生於七月十五,受過鬼門開、陰氣滌的人才能夠適合,不會立刻暴體而亡。當然,這也隻是第一步,要徹底鎮壓本命金蠶蠱的凶性,必須要服用一種草。
這種草叫作龍蕨草,而且是被矮騾子編戴過的龍蕨草。
蠱毒凶惡,但是天生怕矮騾子。
矮騾子在很多地方的方言裏麵都被認為是罵人的話,比如寶島台灣,就是小混混的意思,但是在我們家裏,或者湘黔一帶,它隻會用來表達一種意思:山魈野怪。
各地關於山魈野怪的傳言都很多,千奇百怪,我就不一一贅敘。
我所說的這種矮騾子,就是我老家大山裏傳言的一種山魈。它們矮小不過幾十公分,總是戴著紅色草帽,外皮是綠色或者紫色,也有人說是紅色,毛茸茸,總是三五成群的出沒,喜歡逗人玩。比如會把農民帶到地裏麵去吃的午飯變成石頭,或者往得罪過它們的山民鍋灶裏麵拉屎,又比如,有些山村裏的人半夜去地裏麵吃泥巴,返回家中睡覺覺得很飽——這便是受了矮騾子的迷惑。
它們戴的紅色草帽,就是用龍蕨草編的,這種草,據說來自於幾千萬年前的恐龍時代。
當然,這些都隻是傳說,我讀高中的時候住學校寢室,每個同學都有一肚子這種故事。
說不上真,也說不上假,不過來自青山界西邊鄉村子的同學說得最多。
我研究了那本破書一整天,在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告訴我父母,我準備去青山界走一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實話,我對於初一晚上發作的那種疼痛,心有餘悸。那疼痛簡直超出了人類能夠承受的範圍,在某一段時間裏,我甚至想到去死。
母親看著神龕上外婆的遺像不說話,又是歎氣又是掉眼淚。父親則說我小叔就在青山界林場,我要去找矮騾子,就去找我小叔,他在林場守林屋,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當天晚上父親就給小叔掛了電話,第二天早上我就出發。
小叔是縣林業局的正式職工,常年在偏遠的林場裏麵做守林護林、森林防火工作。青山界則是縣城往西的一處地界,高山絕嶺、鳥獸難飛,是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縣林業局在那裏有個站點,而我小叔執勤的在最深處的守林屋裏。
我早上出發,到縣城轉車到鄉裏,然後再轉車到林場,在順著山道一路走到守林屋,一番折騰,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那個時候是夏天,天還大亮,深山老林子裏麵已經沒有手機信號了,不過好在有早年鋪設的電話線,所以小叔得到了通知,早早地站在坡口等我。
我把帶的一些禮物給他,酒和煙,他樂滋滋地收下。
他們的守林屋是一棟刷了石灰的印子房(就是磚瓦房),和我一路行來看到的木頭房子有很大區別,不大就兩間,一間廚房一間臥室。廚房裏麵已經煮了一鍋肉,遠遠地飄著香味。裏麵還有一個人,三十多歲的瘦小漢子,嘿嘿地衝我笑,露出一口煙熏火燎的黃牙。
小叔給我介紹,說是他的同事,叫李德財,讓我叫李叔。李德財連忙推辭,說叫哥好啦,他說他以前在小叔家見過我,幾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哦,一晃又過了八九年了,那個時候他還是婆姨都沒討的後生崽,現在兒女都拖著鼻涕到處跑了。
李德財臉黑,皮膚很糙,左臉上有一道疤,樣子凶,人倒是還和善。
我們坐下來吃飯,鍋子裏麵煮的是兔子肉,足足放了兩個,都是前幾天打的。守老林子的這份活計枯燥得很,小叔他們就會經常用氣槍去打些野物,偷偷的,也沒人管。菜都是旁邊菜地裏摘的,也新鮮。我開了買來的酒,跟他們一邊聊天一邊喝酒。小叔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仗著酒意在罵我外婆:“她就是個老乞婆,一天到晚搞蟲子、搞迷信,現在要死了,還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