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尋找秘境夏爾西裏(3 / 3)

這些動物讓我突然想起,前不久一個老攝影家拿給我看的他抓拍的幾張照片,也是在夏爾西裏。他乘坐的車子剛翻過一道梁,突然看見半山坡一大群北山羊,攝影家說頂多有四五十米遠,他興奮地跳下車,連拍了十幾張,直到羊群翻過山梁。我看了照片,的確很壯觀,上百隻北山羊,遍布山岡。

車子停在保爾德河橋頭。我們走到河邊,河麵有八九米寬,水是從不遠處的茂密林問奔湧而出的,水流湍急,清澈而冰涼,即使在驕陽七月,洗濯麵頰,也有徹骨清涼沁人肌膚。有人順著河岸的草叢往裏走,準備去小解,步行了幾十米後,領隊在身後大喊:不能再走了!出國了!引得我們都放眼望去,在幾十米外的河邊,果然看見一個藍色的界樁,幾乎被花草遮擋住了,那是哈薩克斯坦國家設置的邊界線。大家嬉笑著調轉方向,朝著河岸另一端,深入祖國的腹地深處。時間不長,見一男子慌慌張張從草叢中跑出,腰帶甚至還沒紮好,大喊:野豬!這裏有野豬!我和幾個膽大的走進林中,見到了一片被拱起的草皮,的確有幾處是新近才開發的,或許是我們誤闖了野豬的菜園。

領隊告訴我們,在夏爾西裏見到野生動物是習以為常的事,再往深一點的林子裏走,或許還會碰見雪豹、高鼻羚羊、棕熊等國家一二級保護動物,這裏還是黑琴雞、環頸雉、石雞以及許多鳥獸生存的天堂。

隻要這些生物的生存狀態不被破壞,我想,夏爾西裏就是人類最值得驕傲的動物王國。

植物的一統天下

越往前走,植物越茂密,甚至路麵上都長滿了花花草草。可以看出,草在這裏生長是不需要節製的,就像蒙古人在草原上的歌口昌一樣,縱情發揮,恣意奔放,無需顧忌身外的目光。

剛才還晴空萬裏,一片烏雲遊蕩過來,便銜來一場陣雨,遠處的陽光甚至都沒被遮住,這使得雨滴的成色晶瑩剔透,體現出了與眾不同的個性。

雨停之後,我們走到了一座小木屋前,四周茂盛的蒿草已經將木屋遮掩得隻剩下一小截蓋頂了,遠遠看去,像是在綠色波濤中浮出的一隻木盒。領隊說這是前蘇聯士兵留下的哨卡營房。順著領隊用腳從蒿草中踏開的一條路,我們走到近前,木屋是用一根根原木搭建而成的,風吹雨淋的緣故,木質都已皸裂成很多道黧黑的深縫,有幾隻黑蟻從中爬出。房間不足十平方米,屋角一個坍塌的爐灶,屋中一個早已鏽蝕的木質土炕。如今草還在年複一年地生長,尤其是上了房泥的屋頂,早已被一叢叢鵝冠草、馬先蒿所覆蓋。在夏爾西裏,大自然是不允許有泥土顯露的。長了草的屋頂,更像一頂哈薩克族少女插上了鷹毛的花帽,微風之下,飄逸而輕盈。

離開木屋,車子一路上行,我們已從溝底開始攀緣了。行使了幾公裏後,彎過一道山坡,就像前麵我們被那一大片紫色的花海所淹沒那般,又被眼前這一片燦燦的金黃所阻隔。這是由多榔菊、鳳毛菊組成的菊花的海洋,每一朵黃花就是一支彩筆,將這半坡的顏色塗抹得整齊劃一。這些金色的烈焰順勢而上,一直燒到山頂,在陽光的助威下,演繹得轟轟烈烈又坦坦蕩蕩。

忽然,有人發現在我們車後拐彎處的灌叢裏,有野生草莓,顆粒像桑葚果那般大小,隻是生長在荊棘枝上。來夏爾西裏之前,我查閱了一些植物種類的相關資料,知道這種植物叫樹莓,果子酸甜鮮美,十分人口,大家蜂擁采集,讚譽不絕。同時伴生的還有紅果小檗、黃果山楂等漿果,成為我們口中盛開的美景。

對於200多平方公裏範圍內遍布著1600多種植物的夏爾西裏而言,能有這麼豐富的植被,確實是土地的幸運。我走過新疆許多地方,有些區域甚至荒涼到幅員上百公裏,竟元一片綠色,更不要談鮮花蝶影了。這讓我不禁產生了一些聯想:夏爾西裏或許是上帝的庫房,他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存放在了這裏,才使得這片土地有如此豐腴的秀美儲備。因而,擁有夏爾西裏的博爾塔拉成為幸運的享用者,而生活在博爾塔拉的人們,又更具備了近水樓台的先資。我常常想,美麗應該是一種具有療效的藥用植物,可以醫治我們心靈的絕望和荒蕪。所以,夏爾西裏的絕塵美豔是不能隻留給蒼天和山川的,那是對一種特效藥物的褻瀆,它必須發揮應有的療效價值,通過我們鏡頭的折射和心靈的過濾,提煉出其最純粹的精華,變成一串串彌漫著濃鬱原始氣味的味蕾,停留在每一位渴望純淨的舌尖上。

(熊紅久:作家;馮剛、朱作勇:攝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