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同的地方,出現兩群甚至三群四群規模相同,長勢亦相同的柳樹林,一定沒人覺得驚奇,而當展現在你麵前的是兩處相隔數百公裏,麵積相近,樹形酷似難分彼此的怪柳群時,你絕對會目瞪口呆,覺得不可思議,甚至疑似在夢中。
數年前,筆者曾去過由巨型怪柳構成的新疆溫宿縣神木園。那時,麵對虯龍狀的巨型怪柳,以為是見到了世上最神奇的柳群了。無獨有偶,前不久,我又見識了同樣隱身於天山南麓的阿圖什市哈拉峻鄉的一處規模、形態、景致毫不亞於溫宿神木園的怪柳群。
震撼心魄的怪柳群
哈拉峻鄉的怪柳群生長在三麵環山的洪坡積扇上,亂石密布、植被稀疏的荒野,突兀地出現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柳林,實在讓人感到意外。這裏叫做“仙木園”,南麵留著正門,四周被鐵絲網圍起,進門處,是水泥砌成的長形底座,上麵立著橢圓形淡黃色岩石,上麵大書紅色醒目的“仙木園”,底座上刻著簡介:園中怪柳占地麵積近百畝,已有800年曆史,共有古樹72餘棵。顯然,此地已被發現許久,且已開發成旅遊景點,隻是由於地處偏僻,宣傳不夠,尚鮮為人知而已。
伸出圍網的怪柳粗近兩米,根部在圍網內三四米的地方,主幹貼著地麵伸出圍網數米,向外分出若幹枝權,其中最粗那支猛地向上挺起,張開傘狀樹冠,左右的兩支則折向地麵,默默地支撐著樹冠的巨大身軀,仿佛是有什麼神奇的力量在左右著它們的生長,做出如此絕妙的分工和安排。
見我驚詫不已左拍右照的樣子,身後的男孩笑了,說這個不行,還有更好的,於是,我一步三回頭地隨他向裏走去。這時環顧四周,發現已置身於一個夢幻而真實的怪柳世界,滿目皆是盤根錯節如遊龍曲蟒糾纏交錯的巨型怪柳,暗暗慶幸不虛此行。
沿彎曲的水泥路北行數米,是一棵從根部斷裂倒臥在地上的巨柳,根部約兩米多粗,幾近枯朽的樹根依然源源不斷地向樹幹輸送著養分,使其上的枝葉鬱鬱蔥蔥。在倒伏古樹的一旁,是一棵極其鮮見的直立著的巨柳,與眾多匍匐在地的同類相比,自然顯得鶴立雞群。或許是人們驚詫或折服它的精神,深信其受到了某種神靈的特意庇護,以至於也把它看成了聖物,將一條條五彩布條係在巨柳的樹杈上,以示崇拜、敬仰。
再前行數米,隻見兩條近一米粗的樹根,從堅硬的岩石裂隙中鑽出,然後又合為一股,順山體上伸,樹身和岩石融為一體,難以區分,巨大的樹冠將山體包得密密實實。往前,又是一棵棵紮根岩石、順山勢盤踞延伸的古柳。與別處相比,生長在岩體上的柳樹,會受到更多的摧殘。夏季,被烈日烘曬成“熱鍋”的岩石,噴射出炎炎高溫,肆意炙烤其上的樹幹;嚴冬,冰冷的岩體則瘋狂吞噬它們周圍殘留的餘溫,使它雪上加霜。於是,生長在岩體間的這些樹們,體態大都不如下麵的那些巨大。在嚴酷的環境下,柳樹們畢竟活了下來,而且也算枝繁葉茂,讓人生出一層格外的敬意。若不是親眼所見,絕對想象不出怪柳群竟然會有如此頑強的生命力:隻需岩縫間的些許土壤,隻需其間極有限的濕潤,就能紮下旺盛的生命之根。
離開岩柳一體的景致,穿過盤根錯節的怪柳蛇陣,柳群中央見一眼泉水,約一口大鍋的麵積,不見跳躍湧動,亦沒有聽到的聲響,隻感覺一股清流在默默地輕輕地向南流去。按理,靠泉邊的柳樹應該是更加地茂盛,其實不然,最巨大茂密的柳樹卻並不在泉水的左右,泉邊的隻是一些東倒西歪、半死不活的樹幹。
的確如此,這裏最大的古柳,在離泉水幾十米的西北邊緣地帶。那巨柳亦橫躺在地麵,根部和鄰近的樹幹已經腐朽一空,樹皮被嚴酷的歲月之手剝蝕殆盡,從正麵看去,似乎隻存下了半張空殼。背麵的樹皮亦脫落殆盡,布滿樹瘤,完全失去了原態,加之鐵灰的顏色,儼然一棵活著的古樹化石,一尊石雕鐵鑄的抽象作品。當你將目光往前移去,會驚詫地發現,“化石”前麵竟是一片生機盎然的壯景:在“化石”前近三米處,樹幹向左伸出第一支樹杈。樹杈約一米粗細,貼著地麵向前延伸數米後,又分出數個枝杈,每個枝杈再衍生若幹,然後像一把巨傘向前向上向左向右地撐開,將茂密的細枝和翠綠的柳葉托向四麵八方。當你收回目光返到主幹再往前看,又有三四支巨大的樹杈從已經懸空的主幹上分出,最前麵的一支直指蒼穹,與之相鄰和伸向右首的兩支則彎向地麵,將主幹托起,然後再分出數支,向上翻身,衍生無數茂密的枝葉,彌漫北麵東麵的空間。於是,這一棵主幹,衍生成了由數條或懸空或臥地或向上伸展的無數分支和枝杈構成的、占地約一個籃球場大的超級樹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