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一條黑船出現在東南霧海的邊緣地帶,船上響起兵刃交擊之鏗鏘聲,數個來回不到,忽聞一聲仰喝,“咚”的一聲,一支長槍脫手飛起,而獨臂斧影卻傲揮不落。
“我又輸了。”說話者正是沙膽牛。
“你已經有進步了。”蓑衣人淡笑著,將斧子收下道。
蓑衣人自然是張正,自從兩天前出了惡風渚地盤,靠近邊緣,來到屍鬼隊伍出沒的地帶,大夥就繃緊神經,甚為緊張。
張正為調解氣氛,便與沙膽牛比劃比劃,算是湊個熱鬧,在船上添了一份樂趣,適度地平撫眾人情緒,沒想到這沙膽牛還打上了癮,一有閑工夫就找張正比劃,讓沙膽牛怏怏不樂的是屢戰屢敗,但這小子夠強,偏將屢戰屢敗變成屢敗屢戰,鬧得船上歡樂一片。
“阿牛,你那杆花條子耍得太笨咯。”醜龜在一旁取笑道。
“哼!正哥兒都講我有進步,我這花條子比你那狗牙棒差不了多少。”沙膽牛指著醜龜身後那條狼牙粗棒哼哼說道。
“哈哈哈!”醜龜哈哈笑著。
張正也不置評,不過他知道,以醜龜藏而不露的實力,揮起那條狼牙粗棒,加上十幾年殺鬥經驗,戰起來,與自己怕且是伯仲之間,大膽些估計,醜龜很可能就是蛻凡境中期的高手!
這時靜靜坐在地上的八裏摘血瓜道:“張排琴的斧法,大開大合,迅猛原始,是上乘之技,阿牛爾輸得不冤。”說話間,他又流露出緬懷之色。
“老八,這麼說來,你就是看出張排琴的斧法來曆咯?”掌舵的葉禾頗有興趣地回頭探笑道。
八裏摘血瓜聞言,甚是著急,道:“餘老寡一個,來來去去也就那兩三處,幹票子也是偷偷摸摸,哪能有這般眼力能看出張排琴的來曆呢?”
葉禾挑了挑眉角,嗤笑道:“不知就不知唄,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張正將斧取落,橫手一遞,語氣富有多重意味地道:“八裏兄,你來試一試?”
八裏摘血瓜嘴唇都哆嗦了,原本就半歪的臉孔激動得扭曲起來,僻異鄉音顯露無疑:“爾真願將此斧予餘一耍?”
張正心裏又確認三分,正容道:“有假不成?”
言落,八裏摘血瓜急急站起來,蹌踉著腳步,顫抖著手臂,想要接過那把斧子,殊不知就在此時,忽聞遠處傳來炮響聲。
“砰!砰!砰!”
炮震長空,雷入雙耳,眾人一驚之餘連忙各守崗位,八裏摘血瓜也是一咬牙,歎惜地返身上船頂,做好察敵之備。
“怎麼回事?”張正與醜龜先是躲在船欄底下,欲要探視敵情。
醜龜臉上嬉皮笑臉已消失,換上一副猙狅怒怒,狼牙粗棒已然握在手中,骨子裏的殺氣也透露出來,聽他喝道:“禾子,將舵定住,拋鐵錨,穩住船身!”
“是!”葉禾應聲行事。
張正也大展將風,吩咐道:“沙膽牛,推炮出來,響三聲以來回應對方!”
“是!”沙膽牛衝進船艙,將一尊專屬惡風渚的鱷頭鯊尾長筒炮推了出來,將炮頭斜斜向天,連續塞了三顆鐵炮入內,取出火折子,點燃引線,炮未發,船身隆隆而動,下一刻,船體一沉,轟天三響,竟連發三炮,甚是震撼!
“咚咚咚!!!”
三聲過,長空雲霄裏劃過三條黑痕,散閃出如同煙花般的焚焚火星,依序在天幕裏漸漸演化出屬於惡風渚的巨大骷髏頭標誌。
又過半刻,遠處又響起炮響!
“隆!!”
“隆!!”
“隆!!”
……
接連十幾聲的炮響,瞬間讓張正和醜龜的臉色齊齊鐵黑下去,兩人對視一眼,已經明白了一個事實:對方不領情!
水上賊吃搶掠這一碗飯,殺人沾血,揹上罵名,敗壞祖宗,容易下水難上岸,看似逍遙實為艱難。所以同行見麵,一般都會客客氣氣,鮮會有黑吃黑或搶羊牯的行為,都是各自轟炮三聲以示問好,之後就各走各路,互不相擾。
但這一次……對方竟然不領情,反而連連轟炮張狂揚囂,意圖不言而喻,要把張正他們當羊牯幹一黑票。
“可惡!”醜龜罵道:“連咱惡風渚的名頭也敢掃,到底是哪座山頭不知死活,真是太歲頭上動土了!”
“醜兄止怒!”張正當即翻身而向船頂的八裏摘血瓜問道:“對方掛什麼旗?有多少條船,有多少號人馬?”
隻見八裏摘血瓜引頸遠視,大聲道:“掛的是一杆綠旗,瞅不出是哪個山頭,方得一隻船,不過是大船,估算有二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