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
大學時,有一次與同學起到森林公園去旅遊,漫遊於山嶺叢林,竟獨自一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森林的深處。在這裏,我發現了一顆大樹。它沒有多大的分椏,筆直挺立,猶如擎天一柱。它挺拔的腰身,寬廣的臂膀,博大的胸襟,不禁使人駐足,引人靠近,讓人依傍,催人產生欣喜與敬佩之情。
當靠近它,依偎它之後,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它神奇的樹枝緊緊地捉住,高高地掛在枝頭上。想要掙脫困境,卻被它神奇的樹枝越掛越高,更不容易得到解脫。掛在枝頭,向遠眺望,有一種“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觸,偶爾也有“高處不勝寒”的寂寞。古人雲:“五嶽歸來不見山”;小生言,此樹見後更無樹。
當同學們發現我時,他們想救我下來,但無濟於事。他們知道這是一棵不能靠近的樹,非常擔心被這神奇的樹絆住。若不想一輩子掛死枝頭,而要下來在它旁邊慢慢駐足欣賞,隻有依靠自己。我聽見人們對我的評價說:“為什麼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何必為了一棵樹而失去整個森林呢?”我欣慰,在我不利時他們會提醒我,隻是他們不了解情況,也不懂其中的道理。我掛死枝頭不是在玩,試問,天下間有誰想在一棵樹上吊死呢?不是我自己想要在這棵樹上吊死,而是我被它捉住了,再也得不到解脫。欣賞它,但又不希望被它困住;被它困住,想要擺脫困境,但又忍不住要欣賞它;被被它緊緊掛,想要擁有自由,但又不願意失去它,更擔心再也見不到它。
有人問:“你在一棵樹上吊死,難道你不後悔失去了整個森林嗎?”他們的話可以理解,隻是,既然是我被這神奇的樹捉住了,而不是在我眼中隻有這棵樹,我又有什麼後悔的呢?我不後悔失去了一片森林,相反,我後悔對它觀察不夠,了解不多,欣賞不盡,愛護不足。一片森林固然有它美好的一麵,但那裏有太多的嘈雜,太多的幹擾,一派荒涼的氣息。在旅途中,他們得到的是一片森林,卻沒有一棵樹。唯它才有挺拔的力量,堅定的意誌,剛直的品格,雄奇的風範,讓人仰慕,使人臣服,給人信心,助人力量,催人奮進,增添青春活力,帶給人對美好事物充滿無限的希望心與向往之情。世上沒有無樹的森林,沒有了這棵樹,也就失去了森林的意義,欣賞森林也就成為了多餘。他們心向森林,卻沒有樹;我沒有看到森林,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棵樹的魅力。
這是一棵筆直高大的樹,它不是花兒,需要你精心嗬護;它不是盆景,等待著你不斷地澆灌。它是一棵大樹,一棵實實在在的樹,一棵挺立山嶺的樹。走近它,抱不住;靠近它,攀不上;靠得太近,又會被它牢牢地掛在樹腰;遠離它,又於心不甘,若有所失。唯有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抬頭仰望,慢慢回味,細細思索。也隻有這樣。
這是一棵筆直高大的樹,要想把它當成古樹,移植到家園裏,那是千萬做不到的。它太大了,根本無法完整地搬運移植,移植對它來說意味著死亡。如果移植,樹幹雖在,其心必空,不可能有它原來的生命力,留下的將會是一山枯柴。它永遠屬於山嶺。
我仰慕這棵筆直高大的樹,期盼著它能長駐我的身邊,因為,它的偉岸給了我不竭的力量。我明白,我不能讓它移植到我的家園,於是我就把家園搬到它的身邊。在它的周圍,我斬斷亂草雜樹,建立起一間小茅屋。這是我親手建立的寓所,用心構築的家。每當夜深人靜時,我在這裏靜聽蟲鳴樹語,沉浸在涼風中,融解一天的思緒,換得內心長期的寧靜。每當太陽初升時,站在山嶺上,大樹旁,小屋邊,山林間清新的氣息從地上升起,滲透全身,浸過頭頂,直衝天宇。一天的精神猶如早晨升騰的太陽,其烈烈之狀,充斥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勢不可擋;其明明之光,照亮靈魂的每一個角落,不留一絲陰影。休憩間,再讀先賢之文,才體會到“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變,以遊無窮者”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