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玷汙(2 / 3)

“這可由不得你,”茗哲嬌笑,“我覺得用強於你未免有些太不憐香惜玉了,所以特來好心勸勸你,不想菁小姐不領情,不過要說的我已經說完,領不領情你就自己看著辦,最後要說的還是,你若順從,便能保她一夜平安。用強也好順從也好已成定局,當你反抗不得的時候,不如試著去享受一下。”她眯了眯眼,“告辭。”

侍女們用溫水浸過的帕子細細為她擦去了花掉的妝容,她木然坐在原處,任侍女一點一點重新繪成。

見了茗哲離開,侍女們也稍稍鬆了口氣,少了幾分原有的拘謹,紛紛好言勸慰楠焱菁,大抵是說在這楠焱一族中有多少女子擠破了頭想成為族長的侍妾,卻從未得到理會,可見他對至尊用情至深,可至尊逃婚完全是不可理喻,菁聞言也隻得在心中冷笑。再者此處是明雪齋,是族長的宿處就算她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敢理會,沒有半分逃脫的希望。言語間顯得對楠焱十分自信,至於那個幾乎未曾聽過的德蘭則紛紛表示不屑,楠焱菁對此唯有沉默。

待流焱霞一件件覆在她身上,裙擺曳地流轉成瑰麗的霞光,沉重的鳳冠以金釵定於發髻,她在鏡中看見了自己,華服掩去青澀賦予隆重的雍容,加上那本就來源於第三任至尊的眉眼,她與十五年前的她近乎重疊,那時楠焱祭十六歲,自己如今也是十五有餘,幾乎毫無差別,金飾掩蓋下也幾乎看不出發色,恍若記憶裏那真實的楠焱祭。

她被侍女們團團簇擁著離開偏房,站在明雪齋的庭前,卻不知何時下起了雪,斑斑點點像是上天垂憐的淚。

如今自己還能反抗麼?她默然看著侍女長手中拎著的鎖鏈雪花墜入眼中,酸澀的幾近落淚。

侍女小心叩響門環,一窩蜂似的散去不見蹤影,她緩慢的後退,內心卻掙紮不已。

輕笑落下,正殿的門緩緩開啟,並未見人,隻見紅燭滿堂。

一股疾風自房內飄飛而出向她席卷而來,被風帶走的前一刻她所想到的竟是楠焱朗和老師,愧疚和悔恨交織之下,總有一種莫名難言的情感。

那扇門,終於是合上了,無人知曉西南憐櫻閣簷上,少年悲憤地想要逃脫一道鬼魂的鉗製。

這天下午楠焱珞帶他們回來,明雪齋附近卻已經戒嚴,好在楠焱朗本就居於明雪齋,父親的暗侍也不好多攔。他們從黃昏等到了深夜,直至方才楠焱菁一襲紅衣被帶去了正殿。

“——流焱霞!”赤鬼驚異,最後還是化作了輕歎,“你父親……唉……”

楠焱朗並不識流焱霞,卻在赤鬼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詢問下麵色登時變得鐵青,就要衝下去帶她走,卻被赤鬼緊緊製住,悲愁化成濃重的歎息,“不能下去!啟用流焱霞說明他誌在必得,別說是你,就是我也難說能敵過現在的他!”

“我難道就要眼睜睜看著她受辱嗎?!怎麼可能!”楠焱朗目眥欲裂,不管不顧地向著赤鬼吼道,赤鬼隻是沉默,看似虛幻的身體中似有無盡的力量,楠焱朗竟半分掙脫不得。

雪停,天穹一輪滿月平淡地灑下銀輝,燭光漸次熄滅,隻留幾扇漆黑的窗,和簷上人無盡的悲憤和悔恨。

赤鬼最後鬆了手,他相信這個學生能夠在悲傷之餘保持應有的冷靜,楠焱朗終而也隻是緊緊蜷縮在簷上,月光映著斑駁的淚跡,他恨當時為什幺要附和去茗國,為什麼不相信楠焱珞和佩瑞恩的判斷,為什麼沒把普林賽斯的話放在心上,為什麼那麼相信父親的為人。

隻是太遲了。

赤鬼沒有勸慰,虛幻的長發袍服在夜風中輕搖,他看著他,眉宇間噙著淺淡的悲意。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專門是等一切都在夜風中冷卻透徹,楠焱朗最終慢慢坐了起來,發絲在風中輕舞。

“老師,”他開口,聲音沙啞,“我要怎麼才能成為罹辰?”

赤鬼身形一滯,驚道,“你說什麼?!”

“我要怎麼才能成為罹辰?”楠焱朗重複,“罹辰是當世咒術師的巔峰,德蘭麾下的第一王族,您對我說我是罹辰的‘半身’,並且是本體的一方,我應當是有資格繼承他的所有能力和記憶的,那麼我要怎麼做?”

赤鬼審視他良久,也隻審視到了前所未見的決心,便問,“你可是想好了?罹辰在位一萬兩千餘年,其中的痛楚和悲傷絕非今日所見可比,其中的任意分毫對他而言無礙,卻能輕易將你碾碎。”

“怎樣都無所謂!”楠焱朗忽地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冷靜那樣咆哮起來,“我再也……再也不想看見我認識的人被傷害了!母親也好!菁也好!貝拉也好!我要得到……不,是拿回力量!拿回身為第一王族時的全部力量、記憶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