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玲瓏冷笑道:“你見他受了傷,便以為他是好對付的嗎?告訴你,若不是他心甘情願要受師父的處罰,別說外麵那些下三濫,便是當今的武林盟主,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秦玉瑤張張嘴,還想說什麼,曲玲瓏已不耐煩道:“好了,別囉嗦了,總之等我師兄好了,你自然就會沒事。”
說著,便將那男子外衣脫下來,將棉被、枕頭之類塞進去,依然負在身上,然後將一個小瓶放在桌上,道:“這瓶中藥丸,每日給他服一粒,不要忘記。我走之後,你要趕快將門窗關緊,不可開燈,無論有什麼動靜,更不能出來觀望,聽到沒有。”
秦玉瑤忙道:“你可要言而有信,別忘記我的解藥。”
曲玲瓏不理秦玉瑤,徑自穿窗而去。
曲玲瓏走後,秦玉瑤果然不敢點燈,雖然她心中很好奇魅影到底長什麼樣,但想到窗外那些人,還有那個外表美麗內心卻凶狠的少女,秦玉瑤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她倚在牆邊,緊張得有些發抖。想不到自己為了遠離是非,從京城出來,卻又卷入了江湖的是非之中,難道真的注定脫不開是非二字?
呆立半晌,聽到外麵更鼓敲響,這才發覺已經五更了,秦玉瑤渾身一激靈,知道天快亮了,再不收拾一下,被人發現就糟了。
秦玉瑤顧不得害怕,忙用棉被將那男子從頭蓋到腳,又將床幔放下,將地上的血跡和血衣全都清理幹淨。
等忙亂完了,天色已經微明。客棧裏傳來了客人們走動洗漱的聲音。
秦玉瑤坐下來,正欲喘口氣,忽然發現床邊有個東西亮晶晶的。秦玉瑤伸手一拉卻拉不過來,仔細一看,原來這東西是用一根絲線係著,另一頭掛在他的頸間,想必這東西對他而言很是重要。
她好奇地湊過去一看,卻是一隻耳環。
秦玉瑤左看右看,總覺得這耳環好生眼熟。猛然間記起,這正是她第一次見到凡霏之時不慎丟失的耳環。當時以為是掉在小樹林,結果遍尋無獲,想不到竟會在這裏。
秦玉瑤拿著這個耳環,心中頓生疑惑,這個耳環怎麼會在他身上?難道說他便是……
秦玉瑤再也按捺不住,一伸手,便揭開了他身上的棉被。然後,當秦玉瑤看到凡霏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時,怔怔地拿著耳環,一時之間居然驚呆了。
秦玉瑤萬萬沒有料到,凡霏居然便是江湖上人人聞名的魅影。許多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此時也豁然開通。怪不得秦玉瑤總覺得他的聲音很耳熟,也怪不得當日凡霏在小樹林遇到她時會有驚訝的神色。原來他早就認識秦玉瑤,知道她是誰。而她卻還被蒙在鼓裏,以為有了一個傾訴的好對象,甚至為了他的失約而悶悶不樂。
秦玉瑤憤怒地握緊了拳頭,這麼說來,她是被利用了?他早已知道秦玉瑤的身份,他接近自己全是另有目的,難道,是為了完成他的刺殺任務?那麼當日他答應了秦玉瑤卻失約,必定也是為了籌劃殺趙冠岑一事了。
秦玉瑤霍然站起身來,卻忘了自己手裏還拿著棉被。被子被掀開之後,露出了被包紮後仍滲出了血跡的傷口。
秦玉瑤一怔,腦海中不由響起了方才曲玲瓏所說的話:“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對她念念不忘,難道真的連命都不要了麼?”
秦玉瑤的怒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秦玉瑤緩緩坐下來,不由想起過去種種,他為了救她,夜闖少林,搶得小還丹為她治傷;他為了成全她,放棄了殺趙冠岑的任務而寧願受到組織的懲罰。種種情意,過去令她不解其意,如今終於明白,原來,早在當日,那小樹林中,當秦玉瑤遇上一個叫凡霏的男子,便已種下了今日的因果。
秦玉瑤看著他剛毅的麵容,腦海中不由閃過第一次見到凡霏時的情景。
想到他怕天晚一人不安全,將她丟上馬背帶回城裏;
想到他們在小樹林中,自己滔滔不絕地說,他始終默默地聽;
想到受傷後那晚,他握著自己的手把脈,那般溫柔小心地低低自語著:“還好沒有傷到肺腑。”
秦玉瑤歎了口氣,低低道:“早知如此,我實在不該在小樹林遇到你,不該想和你做朋友,如果我們不曾相識,你又何至於弄成現在這樣?你我之間,到底會是敵還是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