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倒是有趣。”楊瑾由衷道。
泠嫣則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回道,“有趣?許給你做世子妃可好?”
“好啊。”楊瑾想也不想便答道。
“那慶元宮那位怎麼辦?”
“嗯?”楊瑾顯然是沒反應她說的是誰,轉過頭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可是不等泠嫣解釋,屏風外,笛聲幽幽而起,清遠悠揚,有若春暖花開,冰雪初融化水順山而下,墜在山澗碎成一脈彩橋。兩人互看了眼,估計是哪個公子準備的,詢問過泠嫣,可泠嫣隻顧著與楊瑾說話,並未答應,便上擅自做主演奏了起來。
惚的,笛聲急轉,有琴音混入和奏,高亢昂揚,錚錚切切,有如千軍萬馬踏來,上天入地,勢不可擋。落入曲末,笛聲又轉為低迷回轉,似情人耳語,琴音軟聲相隨,悱惻纏綿,相思不絕。
一曲畢,泠嫣聽的意猶未盡,拍手稱好。楊瑾從屏風的空隙裏看出去,這才注意到,演奏的那位公子正是貴妃為泠嫣選的佳婿----郝於文。
不過,楊瑾眯起眼,打量了下與郝於文一同合奏的那個人,她低著頭,雙手垂在身體兩側,與郝於文姿勢無異,如果略過兩人寬大的袖子,楊瑾敢肯定,兩人的手定是十指交纏,親近無比。
“恕郝某鬥膽,問一句帝姬覺得此琴笛合奏如何?”
“唔.....”泠嫣低頭沉思了會,答道,“相輔相成,琴不離笛。”
“帝姬英明,可並非琴不離笛,而是奏琴者離不得吹笛者。”說罷看向身邊的女子,滿眼的柔情。
在場眾人頓時皆不約而同的發出聲倒吸聲,紛紛小聲議論起郝於文的大膽。
楊瑾亦是一驚,不知是該說郝於文情深,還是罵他愚昧。便是泠嫣對他無意,她也是帝姬,而他即是今日是以她未來夫婿而來,當著她的麵,說自己與令一個女子如何伉儷情深,脖子上那東西真是不想要了。
果然,身旁的泠嫣“謔”得一聲站了起來,一腳踢翻了跟前的屏風,“哐鐺”一聲巨響,不禁嚇到了一幹子未來駙馬。連她身邊的楊瑾都愣住了,他斷想不到泠嫣會這般霸道,直接把屏風給直接踹了。
當然仍有一個人未被這變故驚到,他直視著泠嫣,麵上波瀾不驚,絲毫未被泠嫣那繼承了貴妃與淵帝優點的麵容所影響,掀開衣擺,跪到地上,“求帝姬成全。”短短五字,不卑不伉,竟比那日五皇子摔玉盟誓,還要讓楊瑾動容。
“成全什麼?你就那麼自信,本宮非你不嫁?”泠嫣微微抬起下巴,並不看他,常年在宮內熏陶出的皇家威儀,壓的眾人不禁連呼吸聲小了許多。地上的人依舊是看著她,宛若無事,可惜一旦羞澀,便會通紅的耳尖還是出賣了他。
“嗬…”緊接著,頭頂傳來一陣輕笑,他知道帝姬在笑什麼,笑他的愚昧,笑他的自負,所性的低下頭不再看她。接著帝姬轉過了身,她朝著屏風後的方向邁了幾步,方才屏風下時,他隱約見到那裏似還有個人,帝姬對那人道,“阿瑾,你方才說那人有趣,你看,現在郝公子比起他又如何?”而那人似是歎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又有些縱容,“你又將嬤嬤的話忘了。”聲音分外的清亮,竟是一個少年?
不等郝於文多想,那人已經朝他走了過來,看著伸到跟前的手,他遲疑了許久仍是沒敢搭上去。那人道,“真是個傻子,帝姬那是逗你呢。”
“啊?”郝於文有些茫然,抬起頭就看見了帝姬分外燦爛的笑顏,不知怎麼的,不禁想起了方才路過禦花園裏看見的滿園子的花。耳尖上已經褪去的紅暈再次漫了上來。
楊瑾看著跪在地上的讓人越來越通紅的耳朵,不禁輕咳,“郝公子你要看到幾時?”
結果那人臉瞬間紅了,迅速的爬了起來,道了句失禮後,攜著那位女子回到位置上再不說話了。
而其他的人,世上無不透風的牆,能到此與帝姬喝茶的人,家裏在宮內多少有些耳目,若非利益,誰都不願意取個任性刁蠻的帝姬回家。但此刻,見了帝姬的真顏,心裏的那些不願已去了大半,畢竟美人易求,絕色難尋。況且是這般有權有勢的絕色。
接下來,除了沒了屏風,一切照舊。楊瑾仍坐在泠嫣身邊,興許是方才郝於文的反應真是太過滑稽。他發現泠嫣不隻一次的朝他方向看去,若不是她昨夜才與他說過她中意楚闊,他真要以為她相中他了。
不過聖意難測,泠嫣雖不是淵帝,他還是問了句,“相中了?”
回答他的是泠嫣的一陣輕笑,以及一句,“君子不奪人所好。”楊瑾啞然,實在不願提醒她,她並非君子。
折騰到晚宴,楊瑾如願以償的離開了泠嫣。坐到泠然身邊,他將白日的事當趣事說與泠然聽。而他不知道的是,早在晚宴還未開始之時,泠然已經從自己人那裏聽到了消息。此刻他臉上淺淺的笑意,不是因為郝公子多麼的有趣,隻因講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