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嫣隻讓兩人將她送到延喜宮外,然後自己獨自走了進去。躲過幾個宮人,泠嫣才溜到房間內,衣服還未換下。惠貴妃便帶著乳娘走了進來。

見她一身狼狽,臉色頓時變了,問道,“你方才去哪了。”

泠嫣想,先前她與楊瑾不和,母妃不高興。這次她與楊瑾隻算玩鬧,應該無礙。於是將她與楊瑾在池子內嬉戲一事道了出來。至於兩個宮人的談話,她想了下還是沒說出來。

惠貴妃聽她說到楊瑾後,臉色越發的不好,先前因泠嫣冒犯楊瑾而惹惱太後,她被禁足幾乎兩月。她對那個平西王世子實在生不起半分好感。如今又聞女兒與他在池子裏嬉鬧,心中更是不安,泠嫣生性單純,哪裏會懂得那些個算計。若是楊瑾仍記著上次一掌,故意引她入水,再到太後跟前告狀,說是泠嫣推他入水......再往後,惠貴妃已是不敢想。

她看向跟前的女兒,她正伏在奶娘懷裏撒嬌,完全不知自己犯下了多大的事。如此的天真,無知。她緩緩垂了下眼,曾經她也以為,泠嫣是帝姬,許多東西如若能避開,她斷不想她去接觸,可如今似乎是不能再縱著她了。

待她再睜開眼時候,眼裏常帶的寵溺已不再,她喝道,“泠嫣,跪下。”

泠嫣看向她,被她麵上不常見的嚴肅驚了個激靈,不過她自認無錯,自然是不肯跪,偏過頭不搭理她。

惠貴妃麵色更為嚴峻,嗬斥道,“未出嫁的姑娘與一男子廝混在池子內,若是傳出去,你當如何。”

“傳出去便傳出去唄…大不了,我嫁他便是。”泠嫣一臉的不在乎。

惠貴妃氣得直打顫,“不知廉恥。”

泠嫣眼睛瞬間紅了,嚷道:“母妃不疼我,女兒落到池子內險些淹死了,母妃竟還罵我……我,我要告訴父皇,母妃不疼我……”

惠貴妃本就在氣頭上,被她這麼一嚷嚷,更是惱火,喝道,“你去,你去,我是不疼你,就是將你當作討好你父皇的工具,可我還是你母妃,你是我生的,這是你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泠嫣從未聽過如此重的話,淚水嘩的就落了下來。

同時,門“啪”的一下被人打開,“誰說的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了?”

看見淵帝走進屋子,惠貴妃臉頓時就變得煞白,身子也軟了下去,跪坐到了地上。淵帝並未管她,而是看向了泠嫣。

見她滿臉淚水站在那,哭得分外傷心。不由得一陣心疼,走過去,不顧她衣服仍是濕的,攬住她肩膀,寬慰道,“母妃不疼你,父皇疼你,先隨父皇到你白母妃那可好?”

泠嫣搖頭,白母妃便是宸妃,宸妃雖疼她,但她自然更喜自己的母妃,她偷偷看向她的母妃,希望她來抱抱自己,安慰下自己也好。

可惜惠貴妃絲毫未感覺到自己女兒的意願,她仍是垂著頭,不停地惱著自己,方才對泠嫣說了那樣重的話,而且還被淵帝聽到了。而後,似乎已經預見了自己的結果,不是禁足便是降品,索性不再去做什麼,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待著淵帝的發落。

泠嫣看了她好久,她依舊未搭理她,不禁哭得更凶,淵帝又如何不懂女兒的心思,他想,惠貴妃嗬斥泠嫣亦是擔心她,不過是話說得重了些。血濃於水,親生的母女哪會有什麼仇?若是惠貴妃此時起來服個軟,安慰下女兒,今日的事就作罷,可看女兒眼淚越流越多,地上人仍是無動於衷,終是失去了耐性,道了句,“從今往後,帝姬由宸妃撫育。”攬著泠嫣頭也不回的走了。

惠貴妃仍是跪在地上,精致的護甲下手指被她捏的慘白。乳娘跟著跪在一邊,直到見淵帝已經走遠,才慢慢爬過去撫她起來,卻在碰到她的一瞬,被她用力甩開。

“滾……”

她低吼著,乳娘這才看見,貴妃娘娘麵上竟滿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