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瑾往常般到書館上課,掃了眼小孩的位置,看小孩端正的坐著,腰背挺的筆直,楊瑾不禁挑起了唇角。

“心情不錯?”泠珤問道,

楊瑾並不掩飾,應道“是的。”

泠珤“哦?”的一聲,順著他目光看去,唇角也微微挑起,提醒道,“太傅快來了,先坐下來。”

“嗯。”楊瑾應聲坐下。

過了會,閣樓上傳來腳步聲,李太傅緩緩的走了下來,檢查昨日布置的功課。

“嗯?”李太傅停在了九皇子跟前,“九殿下?”

泠然看了眼太傅立刻低下了頭,小聲說了些什麼。李太傅又問道,“九殿下,微臣問您,您的功課呢?”

泠然依舊低著頭,這下連說也不說了,咬著唇全身打起顫來。李太傅看了他眼,也不再追問。道了句,“站著。”轉向了另一個皇子。

“這是?”泠然的性子,斷然不會忘了功課。楊瑾看向泠珤,難道……?

“別懷疑我。”泠珤翻著書,“我並非世子所想。”抬起眼看向他,接著道,“那麼閑。”

“……”

“不過。”下巴往泠瑜的方向指了指,“我這些個兄弟們,閑著的卻不少。”

“你是說……”

“噓。”食指抵在唇上,微微向楊瑾方向靠去,楊瑾以為他要說什麼,也挪了挪身子往他方向靠了靠,終於泠珤湊到了楊瑾耳側,低聲道,“我可什麼都沒說。”

“你……”楊瑾剛想說什麼,泠珤的食指已經落到他唇上,微微笑道,“噓,太傅看著呢。”

“咳咳咳。”李太傅清了清嗓子,以示泠珤所言非虛。楊瑾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退了回來。泠珤臉上帶著淺淺的笑,看看楊瑾,又看看自己的食指,小家夥似還未發現自己被人輕薄了。

今日的課較為簡單,結束得也早。泠珤在梨園裏轉了一圈,未尋楊瑾蹤影,難道小家夥是被自己的舉動給嚇著了,刻意躲著自己。可他有做什麼嗎?泠珤無奈的笑了笑。就聽見書館那邊傳來陣陣喧嘩。

“蝴蝶飛咯,蝴蝶飛咯。”書館二樓的屋頂上坐了個人,手裏拿著不知道誰的書本,一頁頁撕下,臨空撒著,紙片在空中打著旋,真宛如一隻隻翩翩起舞的白蝴蝶。

“楊瑾你給我下來。”泠瑜在樓下怒不可遏,楊瑾如未聽見般繼續撕著手裏的書,口裏念著,“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頭盡醉歸。酒債尋常行處有,人生七十古來稀。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傳語風光共流轉,暫時相賞莫相違。”

說罷看了看太傅“太傅,我詩念得可好?”

這是李易前些天在課後隨意提起的一首詩,不知這世子竟記下了,點頭如實道,“甚好。”

“那可以不罰楊瑾麼?”

“不可。”

“……”

楊瑾哀哀的歎了口氣,“既然如此……”丟下手裏的書,“楊瑾就以死謝罪吧。”說罷就要從樓上躍下。李太傅雖不懼他世子身份,但世子也是人命呐,看他站在樓頂邊緣,一個不穩就會落下來。忙阻止道,“凡事好說,世子您先坐回去。”

“太傅這是不罰楊瑾了?”說著一隻腳已經懸在了半空,李太傅臉煞的變得慘白,半條命都快被他嚇沒了,忙道,“不罰了,不罰了,世子您快下來。”

“有本事你就跳下了。”泠瑜道,他還真不信楊瑾能從上麵跳下來。

“四殿下,有何恩怨,等世子下來再討不遲。”旁人勸道,泠瑜依舊看著楊瑾,“我與世子能有什麼恩怨?便是有恩怨,他真敢從上麵跳下來,有恩怨也沒恩怨了。”他向來不與死人計較。

樓上的楊瑾似就等著他這話,收回腳,“四殿下此話可作數?”

“自然作數。”泠瑜道。

“在場人可得為楊瑾作證。”

“無需太傅作證……”話未說完,泠珤拉住了他,“四哥莫要生事。”泠瑜看向他,惱道,“這分明是楊瑾在生事。”

泠珤暗暗歎氣,他如何看不出,楊瑾是在幫泠然出頭,不過比起樓上的楊瑾,泠瑜多少會給他些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