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館梨園的花開了,一簇又一簇的梨花綴在枝頭,像女子別於發間的珠翠,格外的好看。可縱使梨花再好看,如此看花的人,泠珤卻也隻見過楊瑾一人。他頭仰的高高的,口水嘩嘩流著。要不是自己也天天看著這梨花,他真懷疑,樹上開的不是梨花,而是一隻隻黃橙橙的梨子。
“世子?”泠珤走近楊瑾,流口水的人聽到動靜回過頭,一臉迷茫。緩了會才伸手揉了揉眼睛,聲音有些沙啞,“六殿下?”
泠珤心裏暗自好笑,原來方才楊瑾不是在看梨花而是在睡覺。遞上白帕,“世子昨晚未休息好?”
“嗯。”楊瑾應著接過來擦了擦嘴角,擦完後想著遞回去又覺得不妥,想著六皇子該不會與他計較一塊手帕,直接塞到了懷裏。
“伺候的人呢?世子這般,若是著涼了,皇祖母可是會擔心的。”
“無礙,我身子好著呢。”
泠珤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到楊瑾身上,笑意盈盈,“春日裏涼,多注意些。”
楊瑾抓著披風,覺得不妥,還未開口拒絕,泠珤已經坐到他身側,拉了拉他身上的披風,把他裹了個嚴實,“時辰還早,你且再睡一會,我替你守著。”
又不是在野外過夜,還需有人守著嗎?雖這麼腹謗著,但看泠珤真摯無比的目光,又不好說什麼拒絕的話,隻得接受了這份好意。
午後的課結束後,福來對楊瑾道,“六殿下對您似乎有些不尋常。”
楊瑾讚同,從初次見麵開始,這六皇子待他就有些不同。比如幾日之前,他落水著了涼,本人還未覺得怎麼。六皇子卻比他還急,除了自己午間吃食外,還差人備了不少養身湯藥,弄得楊瑾見了他就想逃。
“性格使然?”
“這……”福來遲疑了會,“六殿下性子確實很好,為人沒有架子,謙和有禮,受寵的殿下中很少有能如此的。但……即使這般,他待世子也太好了些。難不成在宮外時候,六殿下就與世子相識?”
楊瑾當即否認,“我不認識他,入宮之前,我連見都未見過他。”
“那要不要稟告太後娘娘?”太後之前與他說過,若是宮裏誰送他東西,或者向他示好都必須與她說。楊瑾總覺得她小題大做,包括這次也是。
“不用。”他果斷拒絕。不管六皇子接近他無非為了權勢,他現今無權無勢,完全沒什麼可擔心的。再說與其去時時揣測他是何居心,不如靜觀其變,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
在皇宮的另一邊,常伴在泠珤身邊的孫鋒銳,提出了同福來一般的疑問,“您待世子是不是太好了些。”
泠珤“嗯?”了一聲,放下手裏的書。揚眉一笑,“阿銳吃味了?”
孫鋒銳絲毫不受他的影響,依舊一臉恭敬,“世子雖然......但此刻除了太後寵愛並無實權……”兩人默契的打了個對眼,孫鋒銳咽回到口的話,拱了拱手,“還請殿下明示。”
泠珤斂去麵上的笑意,繼續抬起書,邊看邊道,“即使是條小魚亦有他的用處,我有我的打算。”
“殿下這般,孫鋒銳便安心了。”
泠珤最討厭孫鋒銳這般老成的姿態,才十幾歲的年紀,弄得跟朝堂上混跡了多年的老頭子似的。打了個哈欠,把書置到一邊,“我知道阿銳替家族裏擔心壓錯了人,但是請阿銳回去告訴孫大人,我再荒唐,也知輕重,斷不會是那種做事沒有分寸的人。”說罷揉了揉太陽穴,“我累了,你且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