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護自己作為痞子的尊嚴,這其中有很多為了顏麵的成分,不僅僅是因為痞子本身也是人的一種,還因為,成為痞子的初因,其實是想做一個英雄。
隻是在常人常事來看,那叫好麵子;
而對於英雄來說,則需要時常護住自己的顏麵;隻有觸及到了人性這個層麵,才又換個名字叫做尊嚴。
就像在李二看來,是在維護自己的顏麵,而在範離看來,不過是好麵子而已,這當然不同,至少,這沒有交點的巨大落差,也昭示了二人完全不在一個層麵上的,境界和水平。
李二手中的力道幾乎收回來一半。
範離還是幽幽望著窗外。
李二又再收回一半的力氣。
範離還是背負著手,窗外的光景,一動不動地映在他的眼中。
李二手中的木凳漸漸變得沉重起來,沒有了向下使去的力氣,這才發些不知不覺之中,他握住木凳的手,竟然使的是托舉力氣了。
白月華瞪著眼看見這一刹那的時間,不知道李二幾乎收回了全部的力氣,隻看見他手中的那張木凳已經碰到範離的頭發,黑黑的發絲上裹著半幹的血,在被木凳碰撞時彎曲下去。
白月華原本無力的內心傳給了全身,或者被嚇得呆了一動不動,但這一刻,內心仿若一塊狂暴的能量被點燃,瞬間彌漫了全身,像是飽食足眠之後在早晨清醒過來,渾身充滿著力氣,她刷地自沙發上彈起,雙手推向範。
範離也未料到自己的老媽突然爆發的動作,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推動,豎著撞向牆壁,待他再度站穩不解地看向白月華時,李二手中的木凳也恰好輕輕地落在白月華的頭上。
當然,隻是輕輕地落下,沒有白月華吃痛的尖叫,反而是李二有些愣神。
還有白月華的詫異,自己明明看見李二那猙獰的臉和爆衝過來以及砸下木凳的狠勁,為什麼木凳會輕輕地落下。
李二心中狠狠地鬆了口氣,白月華也放下心來,原本都極緊張的心鬆緩開來,各自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啪~
白月華眼前閃過一道藍灰色的身影,聽見一聲悶響,再凝神看時,李二的身軀已經橫著飛了出去,正好砸在已經壞了鎖把的門沿之上,在地上滾了兩圈之後抱著下身殺豬般嚎叫。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一向了解範離的白月華不知所措,“這……這……”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連聲音都近乎被李二痛苦的嚎叫所壓。
李二捂著胸骨,蜷著身軀慢慢地抬起頭,望著一身藍灰色校服的範離,眼中看不見絲毫怨毒和不甘,隻因滿是痛苦!一張臉第三次變得猙獰,額頭、脖子上青筋股股暴起,肋骨在撞向門沿的時候斷了足足三四根,整個左邊的胸腔都凹了幾分。
痛苦,茫然。
自己上一秒,上一毫秒還站在沙發前,怎麼下一秒就撞在了門沿之上;
之前還在考慮會不會進監獄,一轉眼,就該考慮去哪家醫院了。
是去鬆山路的畢寧市醫院,還是去洪南路的燕氏骨科醫院?
然而,僅僅開始求生的思考,還來不及做下決定的時候,李二瞥見範離抬起了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