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雙注意的眼睛是對麵的,隻是這雙充斥著平靜的目光裏並沒有太多表露出訝異和不解,僅是用一雙約莫有些怯澀的眼睛輕輕的瞄了馮玉竹一樣,然後這雙眼睛就立即以垂直九十度的視線落在他那雙髒稀稀的布鞋子上,鞋子前頭一個大大的破洞正高昂的暴露著大腳指頭的風騷。
馮漢坐在小屋子裏,他的眉頭皺得有些緊,胖胖的臉上因為肉很多,所以一雙眼睛被擠得很小,看不清楚眼睛裏充滿了憂鬱和複雜的神色,隻是那低垂的眉頭卻已經出賣了他沉重的心情,伴隨著一聲深深的呼吸,似乎也難得化解得了他心裏的愁惑,而讓他愁惑的正是桌子上的一封信。
信已經被拆開了,沒什麼內容,就隻一個字占滿了整張封的中央。
“殿!”
也許普普通通的一個字僅僅隻是數筆間的勾勒,道不出多少滄桑,但這是一封信,是從那小少年的手裏拿來的,而且是指明要見他的那麼意義就不凡了。
“十年了啊。過得還真快了些,要是再快些就好了,也就不必要為這事煩心了。終究還是暴露了,那麼我真的有能力護得住他?”
沉重的聲音從馮漢的嘴裏說出來,但沒人聽得見,因為屋子裏隻有他一個人,也正是因為隻有他一個人了,所以他才為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感覺到措手不及,他一直是個生活很穩重的人,不論遇到什麼事都能夠坐懷不亂,要說心慌意亂還是十年前的時候,那一次他真的心亂了。
但他終究還是要麵對。
走回桌前,他拿起桌上的紙捏成紙團攥在手心裏,不見他怎麼用力,也不見明火,他手背一點一點發紅,手裏的紙團化成了灰燼,當他再鬆開手時,那一張紙已經成了一堆紙灰,然後他拉開門,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少年就坐在沙發上,樣子看上去有些拘謹,這樣看上去坐在他旁邊的兩個女兒像是兩頭小老虎一樣,他的臉瘦瘦的,明顯是營養不良,身子也非常孱弱,看起來從小到大並沒有生活得太好,隻是那一雙充滿了堅毅的目光非常像那位曾經叱吒風雲的主,畢竟是傳下來的種啊!
“你姓什麼?”馮漢就站在沙發前,沒有坐下。
他這一舉動被馮青竹看在眼裏,馮青竹覺得有些奇怪,一向在外人麵前往往有如高山霸主一樣存在的馮漢竟然與一個小少年說話的時候是站著的,要是被別人看見應該會很吃驚吧?馮青竹也有些吃驚,但她心性很好,許多事情她都可以做到不以為然。
馮玉竹也把馮漢這一舉動看在眼裏,這便更加深了她心裏那古怪的猜測,二是她非常肯定的認為這老家夥就是他的小家夥。
“我姓韓。”韓承眼看對方站著,他忙起身並作揖行了一禮。
“坐吧,不必客氣。”馮漢罷了罷手,伸手想撫韓承肩膀以示友好,但剛剛伸出的手到一半時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對,於是又把手縮了回去。
這一幕落在韓承眼裏他認為也許是自己身上太髒了,也許是他穿著太低劣了些,所以這位看上去胖胖的和善大叔才會怯手,但他隻是心裏這樣想,並沒有別的什麼心態,不卑不亢,因為他的確很窮。
“多少歲了!”
“十歲。”
“正值當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