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就這樣慢慢地過去了,走親訪友,元宵燈會這些事情似乎都跟陸雲卿沒有什麼關係,碧月最終被送到了陸府在金陵城郊的一個莊子上,而雪竹,也被江氏發賣了,似乎月姨娘事件對江氏一絲影響也沒有。生活依然在繼續,過年的喜悅氣氛慢慢的散盡了,陸雲卿把心思全部用在了學業上。
因為陸雲卿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原本的陸雲卿死了,換成了她在這裏一直生活。陸雲卿的心裏其實抱著那麼一絲小小的希望,希望還可以回去,可是時間越久,失望就越大,到現在,陸雲卿都不敢抱回去的希望。
月姨娘事件給了陸雲卿當頭一棒。她一直以為隻要自己安分守己,看個書畫個畫,雖然沒有什麼娛樂設施但是也自得其樂。正是因為自己的退縮,所以陸雲姮陸雲姝的不屑,陸芙的一些小動作和陸蓉的挑釁,陸雲卿都不放在眼中。
可是江氏的陷害讓陸雲卿清醒的認識到,她太弱了,太被動了。如果她沒有提前知道雪竹的背叛,如果那天沒有找到雪竹連碧的話語漏洞,如果陸於嘉還是不相信自己而相信那兩個丫鬟,那今天的自己在哪裏呢?
一般情況是送到家廟修行,或者幹脆出家,也許還要受其他責打抄書的懲罰。因為沒有一個人願意為陸雲卿壓下這件事,因為沒有人想保護陸雲卿。陸雲卿認清楚一個事實,沒有任何人願意保護自己,除了自己。
陸雲卿為自己製定了一個計劃,關於學習提高的計劃。以前進入太學讀書對陸雲卿來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現在不是了,她必須好好學習,達到太學的標準,這是掌握自己命運的最好辦法。
自從製定了學習計劃表,陸雲卿嚴格的執行著計劃,微雨閣的所有人都看出了陸雲卿的努力和勤奮。當然,更明顯的是陸雲卿在三位先生和教養嬤嬤那裏的成績。
陸氏的其他四位姐妹對陸雲卿的挑釁都被陸雲卿就地反擊,她優秀的成績也讓其他人從不敢相信不可思議到習以為常。二月月末的成績,陸雲卿又是總評第一。其實陸雲卿對功課還是有很大餘力的,似乎經過一次靈魂轉世,她的記憶能力增強了。背誦的東西都事半功倍,理解性的東西對她一個成年人來說也不難,而一些需要重複練習的東西,陸雲卿從來不缺耐心,尤其是她對此還很有興趣的時候。
由於陸雲卿出色的功課,陸於嘉來到微雨閣嘉獎陸雲卿,順便對這個女兒關心關心。
陸於嘉走進微雨閣,首先便看到下人丫鬟澆花的澆花,喂雀的喂雀,也有晾衣服和看茶水的。正是陽春三月,萬物複蘇的時節,天氣漸漸轉熱,院子裏熱熱鬧鬧的,這個偏僻的院子裏一點兒也不缺人生活的氣息,反而因為與眾人隔絕而獻出一副其樂融融,世外桃源的樣子來。
陸於嘉上午工作的疲憊在這輕鬆和諧的氛圍裏漸漸消散了。雪梅見了陸於嘉來正要進去通報,陸於嘉輕輕搖頭製止了雪梅的通報。陸於嘉慢慢踱步,走到陸雲卿正練字的窗前,窗子是向上支開的,從屋子外麵看去正看見陸雲卿日漸張開的側臉,走進窗戶一看,陸雲卿正在默寫《論語》,她的顏體字已經練得略有小成。
“這一捺的力度略有不足,還缺點力氣。”陸於嘉忽然說道。
陸雲卿似有不聞一般,工整的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才抬頭道,“父親怎麼來了,倒是把我嚇了一跳。”說完便放下筆,退後一步,對陸於嘉行禮,陸於嘉點了點頭,說,“你倒是有耐性,能靜下來好好練字。你在練字上很有天賦。”
“不敢得父親如此誇獎,隻是勤加練習罷了,哪有什麼天賦。”陸雲卿說著便迎著陸於嘉進屋。
待進了屋,陸於嘉便坐在大案前的的椅子上,陸雲卿命雪蘭上茶,雪梅搬來一張小圓椅子,坐在旁邊。待到兩人都坐定,陸雲卿便命人都出去了,她的習慣就是不習慣別人近身伺候。
“雲卿,我今天聽到先生的彙報,你的功課很好。”陸於嘉微笑的看著陸雲卿。
“還好,都是先生教的好。”
“先生教的好,你也學得好。有沒有什麼你想要的獎勵,說來聽聽。”
“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女兒衣食無缺。父親來就是要給我獎勵嗎?”
“給你獎勵是一件事,當然還有其他事。”
“有什麼事,父親就說吧。”
“上次碧月的事情,你沒有什麼要問的嗎?”陸於嘉表情略有遲疑,似乎這件事很不好說一樣。不過,好不好說他都已經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