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遼原,煙波渺渺,遠遠看去,像一片無邊無際的綠色的海。
正值春日,萬物生機盎然,與京城宣宮不同的是這一份獨屬於北疆的豪邁與壯闊。
一座雕刻著奇異圖騰的樓宇坐落於春意曼妙的園子裏,顯得高大且巍峨,大紅的綢子掛在樓外,連綿不絕,甚是好看。
這裏,正是北疆君主與宣國婧和公主大婚的地方。
夜裏,張清楠著一身喜服坐在新房裏,紅色珠簾下,她的視線有些模糊。她絞著手帕,強忍著緊張與惶然,不斷勸慰著自己。
太子不要她沒關係,父親不要她也不要緊,她既然被封為婧和宮主,她既然光明正大地嫁到北疆,那以後她就是皇上的女人,隻要她好好地伺候他,她就是北疆後宮裏最有權勢的女人。
再也沒有人敢藐視她、拋棄她。
張清楠如斯想著,因不安而發白的臉終於有了血色,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決定自此以後一心牽係的那個男人正推開另一個女人的房門。
“鴛兒。”
他未敲門就走了進來,笑著喚站在窗邊的女子。
明明是北疆君主大喜之日,可鳳鴛卻穿著一襲清淡的米白袍子,她靠在窗棱上呆看天上的明月,麵上無一絲表情。
楚軒走了過去,又喚:“鴛兒。”見女子沒有反應,他毫不介懷地笑了笑,道:“是叫鴛兒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五天前的那場大戰裏,那個男人就是這麼叫你的。”
“鴛兒是你的真名嗎?可要比紅妝素雅多了,我喜歡。”
鳳鴛淡漠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她微乎其微地顰顰眉頭,似乎在男人的提醒下又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回憶。
他的狂奔、他的呼喚、他的傷口、他的鮮血……
自那一日起,日日夜夜裏,她都無法從那場夢魘中醒來,短短五天,她就瘦了許多,原本瑩潤的小臉變得清冷無比,一身衣裳盈餘許多,腰帶一係立刻顯出薄柳般的細腰。
她從不主動去想那個人,隻是午夜夢回的時候,她總能在夢裏看見他的臉,他一如往常地和她說話,可她卻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間任性地哭了,她哭得很傷心,他心疼地攬住她。
可當天亮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那隻不過是一場夢而已,而她的臉頰上並無一點眼淚,隻有心灰意冷的淡漠。
她不知道這是她變得堅強了,還是更加懦弱,懦弱到連眼淚也不敢流了。
“可我不喜歡別人這樣叫我,還請你叫我紅妝吧。”她從回憶中掙脫,淡淡地看了楚軒一眼。
他可是北疆的君主,雖不像蘇浣那般掌握著遼闊的疆土,宮中也不像宣宮裏那般規矩森嚴,但直稱你我無疑是不敬之罪。
楚軒暗道此女如此大膽,再加上連日來的表現,定非常人,他可是越來越好奇這女人了。
“皇上大婚之夜不在皇妃身邊,反倒到我這麼個丫鬟房裏做什麼?深夜不便,還請皇上離開,免得被人說了不是。”
“哦?莫非紅妝這是在擔心於我?”楚軒捉住她的手,道:“放心吧,我們北疆的規矩可沒有那麼多,我該去哪不去哪,我去見誰不見誰,都憑我的心情,沒人敢亂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