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和張飛二人,見自家哥哥神色稍緩,這才稍稍安心,算來三人從結識至今已有十三年之久,他們還從未見過自己兄長這般沉重的表情,縱使當年黃巾賊遍布天下的時候也不至於此。
“大哥,往後再也不來了!”張飛大步跟上來,語氣甚為不善,在他想來,這大哥肯定是在裏麵受了委屈,那些個趾高氣昂的大人們,什麼德行,他也是深深的領會過了,恨不得一拳一個,打翻在地!
“三弟這是說的什麼話,朝廷征召,怎可不至?”劉備歎息一聲,心思黯然,如今的朝廷哪裏還算得上是大漢的中心!
他沒見過當年董賊把持朝綱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但此時,這大漢朝堂不外如是,放眼所見,眾多大臣無不神色倉皇,而天子更是連朝會都不敢主持,這是何等可笑之事!
一時間,劉皇叔恨不得仰天長歎,歎皇帝不像皇帝,臣子不像臣子,亂世已經二十年,什麼時候才是了結的時候?
張飛在他身側,見他隻是搖頭歎息,不由得隨著心情沉重,雖然這張三爺酒肉不離身,也不是一個多麼憂國憂民之人,但跟了劉備這麼久,多少也有些被感染了,“大哥,依我看來,這朝廷已經無可救藥了,何必再於他們計較!”
他這話也是有緣由的,想當年兄弟三人千裏奔馳,剿滅黃巾有功,好不容易等到論功行賞,得了個縣令的職位,卻為小人要挾,張三爺一怒之下,將那索賄的上官暴打一通,無奈,三人隻能再次漂泊江湖。
待董卓廢立天子,十八路諸侯齊聚河內的時候,三人更是馬不停蹄的趕到諸侯大營,滿腔熱血的想要為國鋤奸,卻被當頭的袁盟主以及各路諸侯撒了個通透,這之後,更是轉遍了大半個中原,所遇到的官宦中人幾乎都是同一副嘴臉,但凡對他們三人全然不假顏色,那鄙夷的眼神,更是在取笑他大哥的身份,大漢四百年,天家子孫千千萬萬,一個賣草鞋的算哪一門子皇叔!
“三弟慎言!”劉備停下步伐,瞪眼瞧著他這向來直白的兄弟,正色教訓道:“身為人子,不敢言父之過,身為子民,又豈能怨恨朝廷?”
“大哥所言甚是!”關羽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好男兒在世,自當無愧於天地,生為人子人臣,忠義當頭,萬萬不能忘了!”
“心頭不順,說幾句還不行麼?”
張飛這麼嚷嚷幾聲,頓時讓劉備與關羽相視苦笑,三人能結為兄弟,自然意氣相投,這三弟什麼德行,他們自然清楚,隻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渾人,嘴裏麵偶有怨言也是正常,信義卻一直還在心中。
“大哥,朝會為何這麼快就結束了?”關羽逮住這個時候,問起了正事,他守在宮廷之外,眯眼不過小一會,就見朝臣們蜂擁而去,觀其神色,更是個個心神不定的樣子,其中必有大事發生,但郭汜謀逆一事,早已為天下所知,不至於至今才這般顏色。
“哎,一言難盡啊!”劉備長歎一聲,更不知從何說起。
“大哥你就別繞彎子了,快說是怎麼回事?”張飛這急躁的性子,自然等不得,一時間眼睛瞪得老大。
“他沒有服從天子征召,從始至終都未曾露麵。”
這話無頭無尾的,終於還是關羽當先明白過來,驚疑道:“難道說那人沒來,但明明說是已經去了?”
“這其中有什麼緣故,我也不清楚,但今日,他確實不在。”劉備心中萬般猜測,卻也猜不到某人竟然半途折回。
“大哥,你是說那仲季兄弟沒去?”張飛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在說誰,也難免滿是愕然,“難道那相府的下人膽敢唬弄我們不成!”
“應該不至於,這般作為又有何必?”
三人一時沉默,本來以張飛的性子,非再次上門去問個清楚不可,但喝了那人的酒,他也不好意思用強,隻想著下次逮住機會問問,至於關羽,自刀劈惡賊,背進離鄉之後,他就變得沉靜異常。
“大哥,那我們現在去哪?”
“先去拜訪孔使君。”
“哦。”張飛哦了一聲,見他們已經走遠,連忙起步跟上。
隻是他們這次注定要失望了,孔融哪裏還在住處,整個孔家府邸,竟然空無一人。
“使君何在?”張飛驚疑一聲,舉目四顧卻還是不見人,頓時忍不住扯著嗓子,大吼一聲:“可有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