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回春診所’一下午也沒個患者上門,蔣塵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天色漸晚,日頭躲在雲縫之中不敢露頭,灰蒙蒙的天空,仿佛此時蔣塵的心情一般。
放下那本研讀了不知多少遍的《百針技法》,蔣塵按了按眼睛,舒緩了一下視神經疲勞,然後這才起身,從角落裏拎起一個菜籃子,緊了緊身上的棉大衣推門走了出去。
知春小區的地段兒極好,正南方是世紀大廈,大廈西鄰便是夜市一條龍,一到臨近黃昏,夜市之上的小攤點小推車便嗚嗚泱泱的一群,吆喝聲砍價聲嘈雜不斷,偶爾來兩輛標著城管牌子的治安管理巡查車,麵對這人頭攢動的一群人,也狗咬刺蝟無處下嘴。
蔣塵拎著菜籃子買了一堆菜,隻不過大多都是廉價的青菜,末了兒切了半斤豬頭肉,又拎了一瓶牛欄山,這才轉身回家。
雖然那個小娘皮硬是把診金砍了將近一半兒,但是好歹手頭兒寬鬆了點兒,自然不用太過拮據了,已經半個月不知肉味兒,今天可得打打牙祭,至於酒——
蔣塵小時候身子骨兒虛,是老爺子自己親手調配的壯骨酒,六歲至今沒有斷過,雖然每次都僅僅是小小一盅,但是人是適應能力極強的動物,天長日久下來,想要一醉方休,沒有個小二斤還真是不成,今兒蔣塵心裏不大痛快,也就破破例了。
人各有不同,但是若說自製力,有兩種職業的人,普遍自製力要強於其它職業,一種是軍人,軍人服從命令的天性導致他們的生活極其有規律,另一種則是醫生,尤其是像蔣塵這樣,隨著老爺子走遍大半個世界的家夥,見過了太多令人頭皮發麻的疑難雜症,是以對於自身的飲食習慣、作息時間控製極為嚴格。
一斤整的牛欄山,要不是蔣塵心情不好,他是斷不會這般的。
悠哉悠哉的回到小區,剛剛拐角兒,蔣塵就愣住了。
整個小區靜悄悄的,馬路之上已經早早的亮起了路燈,車來車往的大燈明晃晃的,商廈店鋪的五彩霓虹斑斕奪目,唯有這棟小區黑燈瞎火,此時天色漸暗,竟是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而平日靜悄悄的花園兒內,此刻卻是停著一輛麵包車,五六個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蔣塵剛一出現,眾人便已經發覺,看著蔣塵的架勢,顯然是住在這個小區內。
“就是他!”
一個四十多歲的禿頂男子遠遠兒的一打量蔣塵,頓時伸手一指大聲道。
隨著中年男子的話聲剛落,頓時那群人做鳥獸散開,紛紛向著蔣塵衝了過來。
“喂,你們幹嘛!幹嘛?”
蔣塵反握住那瓶牛二,準備奮起反擊。
打頭兒的一個捂得嚴嚴實實,上身套個迷彩馬甲的男人連忙道:“別誤會,別誤會,我們是市電視台的。”
蔣塵聞言皺了皺眉,目光掃過那輛麵包車,待見到車子上標有“南寧市電視台采訪車”時,才向著那個看起來很是憨厚的中年男人道:“電視台的?找我幹嘛?”
心中卻是咯噔一跳,別再是自己無證行醫被人舉報了吧?這樣一想,腳跟兒就往後撤了撤打算開溜。
“您是知春小區的住戶吧?我們是想和您了解點兒情況,采訪您一下。”
憨厚男子剛剛說完,一個穿著紅色長款風衣,腳下踩著漆皮高跟鞋,身段兒高挑動人的女子便迎了上來。
“你好,我是——”
對方沒等說話,蔣塵卻是微微愣住,片刻才道:“蘇晴薇?”
蘇晴薇,原本上京市法律頻道的當家花旦,曾經入選過全國優秀主持人名單,隻不過不知何種原因,突然之間蘇晴薇兩年前辭去電視台的職務,之後就消失在觀眾的視線之外,卻不曾想竟然來到了這南寧市,此刻竟然還站在自己的麵前,不得不說,世事當真奇妙。
認出了對方是蘇晴薇,蔣塵便又認真打量了兩眼,發現這個原本就容貌極美的女子在經過這兩年的沉澱之後,周身都散發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柔之感,就那麼靜靜站在一個人的麵前,就令人感覺心情舒爽,好像天地都明亮了起來。
此刻蘇晴薇身著火紅的雙排扣立領風衣,修長的脖頸之上圍著一條純白的針織圍巾,長長的流蘇垂及胸前,遮擋住那豐盈高聳的酥胸。
下身則是一條深色的寬鬆直筒褲,褲腳曳地,黑亮的漆皮高跟鞋隻露出尖尖一角,蔣塵忍不住嘖嘖點頭,原來就覺得蘇晴薇在節目當中就高雅雍容,此時站在自己麵前,那種溫柔如水的氣質和高貴雍容的氣場互相糅雜在一起,當真是淡雅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