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到薛懷義出麵,原本不斷的喝彩叫好聲立即戛然而止,全都噤若寒蟬。
武後寵臣對上當朝宰相,這下隻怕有好戲看了!
薛懷義目光落在阻擋著馬隊前進的紫衣官員身上,剛看罷一眼,臉上原本的猙獰憤怒之色登時就為之一僵,雙目中露出了震驚之色,竟是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
陸瑾麵容冰冷的與之對視,衣袂在晨風的吹拂下輕輕風動,恰如不可逾越的鋼鐵長城,巍然不動。
場麵安靜得唯聞針落,隻聽到所有人不可遏止的沉重呼吸聲。
韋待價本有些看陸瑾不順眼,對著同僚冷笑道:“陸瑾實在太過衝動,憑借幾分少年熱血就多管閑事,這薛懷義乃是太後寵臣,聖眷正濃,枕頭風一吹,隻怕陸瑾會大有麻煩。”
魏玄同與陸瑾共事多年,交情甚篤,聞言立即不悅反駁道:“韋丞相,薛懷義不過太後玩物,仗著幾分寵信便與大臣爭道,實乃目中無人,陸相此舉乃是為匡正朝廷綱紀,你不支持也就罷了,居然在這裏風涼話。”
韋待價哼哼冷笑道:“並非老夫危言聳聽,是陸瑾不懂隱忍,在這麼多人麵前衝撞薛懷義,即便他是宰相又能如何?現在啊,最不值錢的就是宰相。”
聞言,魏玄同一陣默然,卻沒有繼續反駁,因為韋待價這話得的確不錯。
現在太後對於宰相的打壓實在是太厲害了,她喜歡一個人時,可以將一個卑微官瞬間提拔為宰相,而她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即便連裴炎那般權勢滔的首席宰相,也被她毫不留情的拿下。
陸瑾進入政事堂資曆尚淺,又無多少根基,自然不比上太後如今的心頭肉薛懷義。
這下,隻怕真的有麻煩了!
想到這裏,魏玄同已是止不住擔心了起來。
宮道上,陸瑾與薛懷義依舊對持著。
沒想到居然在這裏遇到陸瑾,而且還是在如此難堪的情況下,薛懷義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從心裏來講,他非常感激陸瑾在他落魄時候的提攜相助,特別是將他收留在太平公主府,更是讓薛懷義感激零涕。
薛懷義甚至已經在心內打定主意,一定要利用自己在武後麵前的影響力,回報陸瑾。
但是,他完全沒有料到陸瑾居然這般毫不留情,絲毫不給他這個武後寵臣的顏麵,在皇城之內,眾目睽睽之下打傷他的手下,倘若今為之退縮,那他薛懷義還有何顏麵在這皇宮中立足?
今日陸瑾若不當眾道歉,那他也隻能撕破臉皮了!
心念及此,薛懷義手握馬韁的雙手緊了緊,語氣中壓抑這沉沉怒意:“陸瑾,灑家念及昔日你曾幫助我數次,一直對你多有忍讓,但絕不會讓你這般恣意妄為!今日若不道歉,灑家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話音掠過寂靜的宮道左右,群臣們這才恍然醒悟,原來薛懷義與陸瑾竟然認識。
陸瑾靜靜的注視著薛懷義,目光犀利得如同兩柄才長劍:“馮寶,別以為你現在攀上高枝,就誌得意滿,狂妄囂張,今日若不退下,別怪本丞相手下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