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聽裴行儉之意,似乎要將自己趕出裴府,李四自然大是焦急恐懼,才這般連連哀求不止。
裴行儉不為所動,厭惡揮手道:“某心意已決,你休要再,來人,將他趕出去。”
話音落點,堂外候著的兩名健壯昆侖奴立即應命,其中一人大步行入堂中,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朝著李四衣領一抓,竟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拎了起來,轉身便朝著外麵而去。
原本默默觀看這一切的6瑾心念一動,突然拱手出言道:“裴公稍等,在下有話要。”
對於6瑾,裴行儉自然是和顏悅色,言道:“6郎君有話但無妨。”
6瑾微笑開頭道:“在下以為今日乃裴公壽筵,實在不宜為此等事大動幹戈,這位管事丟棄禮物固然有錯,然而到底,也因在下當時並未及時言明,常言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望裴公不要與之一般見識,就此饒恕此人。”
裴行儉將李四趕出中本是為了給6瑾一個交代,沒想到此時6瑾竟出這樣的話來,如何不令裴行儉大感意外,沉吟半響,他笑歎出聲道:“6郎君雅量高致,氣度恢弘,實乃人傑也!哈哈,就依6郎君此言,繞過這一回。”
李四沒想到替自己求情的竟是6瑾,一時之間又是羞愧又是尷尬,慌忙跪在地上磕頭致謝道:“多謝6郎君美言,多謝6郎君美言。”
裴行儉不願李四打擾賓客興致,對著他揮手言道:“好了,你下去吧。”
李四慌忙起身,狼狽離去。
弄清了畫卷丟出圍牆的緣由,裴行儉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他府中下人暗中作怪,於是乎舉杯對6瑾表示歉意。
6瑾自然不會拒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一場尷尬就此化為無影無蹤,倒也賓主盡歡。
壽宴結束已是深夜了,按照朝廷規定,洛陽城夜晚都會執行宵禁製度,屆時所有坊門關閉不許路人外出,而金吾衛更會巡邏在城內所有道路之上,若現夜行遊蕩之人,非常之時金吾衛巡邏軍士更有將之就地處決之權。
因此除非有朝廷頒的夜行腰牌,任何人都不敢在夜晚走出坊門遊蕩。
裴炎、岑長倩等人本住在尚善坊,加之又有夜行令牌,倒也不怕宵禁,告辭裴行儉就打道回府。
作為住在外坊的6瑾,此時卻不能離開尚善坊了,唯有在坊內休息。
好在裴家已在尚善坊內定下了數家客棧,外坊賓客也有落腳休息之處。
6瑾剛要跟隨引領賓客的仆役離去,卻見裴光庭突然大步走來,拱手笑言道:“6郎君不用前去外麵,今日就在裴府休息便可。”
6瑾心知能夠在裴府內休息的,幾乎都是裴行儉的至親好友,一時之間倒也很是意外,然而既然是主人安排,身為客人也不好詢問緣由,於是微笑點頭道:“好,在下自當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