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西月不說話，冷冰冰的江南君自然也不開口，就這樣僵持了許久。
這該死的江南君，上官西月在心裏問候他祖宗十八代，麵上卻依舊風輕雲淡，跟萬年不化的超級冰山比耗功，她隻好甘拜下風：“江南君不是要請我喝茶嗎？”
“請。”上官西月話音剛落，江南君就起身往後院走去，上官西月懷疑他根本一早就在等自己先開口，可是又沒辦法，隻好狠狠剜他一眼解氣。
“阿弟，她恨了你一眼誒。”旁邊的小童咋咋呼呼地拍起手來，“哈哈，阿弟，你看，總算有人敢給你臉色看了。”
阿弟？上官西月懵了，這是什麼狀況啊？武功深不可測的總角小童，居然喚江南君阿弟？
江南君聽罷，腳步微頓了頓，依舊麵無表情地往後院走。那小童急忙追上去：“阿弟，阿弟，你給點反應嘛。府裏的人就是懼你的這副表情……”
上官西月也急忙跟了進去。
後院有一方石桌，桌麵上一碟精致的點心，一青瓷竹影的茶壺，還有四個相配的敞口青瓷小杯放在周圍。上官西月不客氣的坐下，看江南君嫻熟洗杯，泡茶。
“喝完這壺茶，你就走吧。”那樣冷冷清清的聲音，不用抬頭也知道是江南君。
上官西月直視著他，在他澄澈的眼裏，看到自己綻開一個微笑，滿臉的篤定與不服輸。
許是被上官西月大膽的舉動嚇到了，在天朝，女人的地位並不高，被許多禮儀規製約束著，說不定上官西月還是第一個敢直視他，並且笑得如此輕蔑的女人。
江南君不自在的別開臉，抿了一口清茶：“你想知道的，去問滄溟吧，我不會說。”
“你都沒問我想問什麼，就那麼篤定你不會想回答？”
“不論什麼我都不會回答你的。”就像打架，你每一次淩厲的出拳都打在棉花上一樣，上官西月頓覺有點無以為繼。
重重地撂下杯子，上官西月轉身就走，心內腹誹這油鹽不進的怪胎！卻在快要走出後院時，聽到他說：
“如果滄溟中毒要我救他，你會答應跟我走嗎？”
“當然。”上官西月毫不遲疑地回答。滄溟，光是念著這個名字，就可以讓自己心潮暗湧。
“為奴為婢一輩子，或是做我江南雲氏的當家主母都可以？”
“隻要你救他！”
“我明白了。”江南君的聲音有一絲掩不住的疲憊。
出了傲竹院，想到江南君那貌似無厘頭的問話，上官西月心下一驚，難道真是滄溟中毒了？
渾渾噩噩地回到月華軒，青瀾焦急扯住上官西月，上氣不接下氣：“小姐，我……我看見，篤醫館的陳館主，從‘天一苑’出來。我覺得好奇，跟上去一看，正好看到他把一塊手絹丟在草叢裏。等他走了，我上前一看，手絹上居然全是血。”
青瀾把手絹遞給上官西月，上官西月頓覺手腳冰涼。
扯了手絹轉身奔向“天一苑”，連輕功都忘了用。
急急地推開“天一苑”的門，隻見東侯滄陽坐在樹下，看上官西月要往裏麵衝，急忙把她攔下。
“我要找滄溟。”這個時候的上官西月，大概就是那被觸痛了的刺蝟吧，全身的刺都豎了起來。
“他好不容易才睡著，你別去打擾他。”滄陽望了眼房內，壓低聲音。
上官西月舉起沾血的手絹，有些咬牙切齒：“告訴我這不是滄溟的。”
滄陽卻躲閃地低下了頭。
“滄溟中毒了，要江南君救他，是嗎？”上官西月的牙關在微微的顫抖。
滄陽的頭低的更低了：“西月，不要怪他，他不告訴你，隻是不想讓你擔心。”
燦爛的冬陽下，上官西月卻仿佛浸在海裏，海水是那樣的冰冷，冷到人的心髒也凍僵了，血液無法循環，身體像是停止工作了，靈魂抽離而出，在天上冷眼旁觀。
上官西月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天一苑”的，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傲竹院門前。推門而進，江南君依舊倚在長廊邊，像是北極不化的雪人。
上官西月走到他麵前，理了理有點淩亂的頭發，望著他的眼睛，甜甜的笑，然而出口的一字一句，卻用盡了全身氣力：
“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