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蘇醒的時候,已經是大雨初歇的清晨,空氣被雨水衝洗得如水晶般清新。
晨風帶著花香與鳥鳴,掀開窗簾,鑽進屋內,以一恍惚地打量著屋內,布置得清新雅致,像是大家小姐的閨房。
立在窗邊看風景的沈丹朱聽聞聲響,轉身走過來,璀璨的大眼睛含著笑望著她:“你醒了。”
“我?????我怎麼了?”以一猶記得昏迷前自己正承受著薛宗澤的發瘋似的求 歡,可是醒後,自己卻身在異處。
“這是我家。我想你醒來呆在醫院的話,可能會影響你的心情,所以帶你到我這邊的公寓。”
“醫院?我,我受傷了嗎?”她動了動,感覺到下身一陣疼痛。她忽然想起當時那一幕場景,不禁身體顫抖起來。
沈丹朱走過來扶住她肩膀,皺眉道:“唉,他原本不是這樣,這小半年他經曆的太多,竟然性情大變了。他也是愛你太深,才會這樣癲狂,以一,你不要怪他。”
以一撇撇嘴角,半是憤怒半是哀傷地說:“一隻羊羔被狼咬傷了,獅子王對羊羔說:狼其實是愛你的,你不要責怪他。”說罷,她抬起盈盈大眼,看向沈丹朱。
沈丹朱一時語塞,垂下手來:“我沒想到,你竟然這樣想。”她輕輕舒一口氣,吐氣如蘭似的輕聲說,“如果你真要恨,不要恨他,請恨我,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
以一抓住她的手:“別說了,我知道,這又是豪門恩怨,波雲詭譎的棋局,我受夠了,我不想再經曆,也不想再聽了。”
沈丹朱垂頭看他,臉上呈現出愧疚與慈悲交雜的奇怪神色:她深知,因為自己的一意孤行,害了許多人,也害了自己,事成之後,她並沒有感受到喜悅,有的隻是悵然若失。
可是,犯了錯,就要彌補;負了債,就要償還,她深深吸一口氣:“陳以一,對不起。如果你有什麼心願,我一定幫你達成。”
以一沉默一會,開口道:“第一,請照顧好我的父母;第二,請幫助宗華,他對我那樣好,我卻無以為報。第三,”她抬起頭,懇求地說,“請讓我走,走到一個薛宗澤找不到的地方去。我不敢相信他仍然愛我,我也不願意再與他一起生活——”
話沒有說完,眼淚便流出。這麼愛哭,真不是女漢子陳以一,可是她偏偏有許多眼淚要流,她不願在留在他身邊承受他的怒火與憤恨,不願再被他傷害——
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內心的疼痛,他那樣對待自己,囚禁淩 辱?????在自己昏迷之後竟然將自己扔給一個外人來照顧,就算他不曾愛過她,可是至少她為他生過一個女兒。
不,聽說他們這些豪門並不在意女兒,在意的是兒子,所以,她一個出身微寒的上不了台麵的野丫頭,隻要他大少爺的新鮮勁一過,她必然就是被拋棄的命運了——
想到這裏,她反而止住了眼淚,臉容堅強而冰冷。
沈丹朱一直默默地握住她的手,將自己不多的體溫傳遞給她,沉默好一會才為難道:“前麵兩條都簡單,但是最後一條,我真的難做到。宗澤他其實是愛你的。我如果真的帶你走,我怕——”
以一聽到這裏,猛然站起,推開沈丹朱,箭一般衝到窗戶前,掀開窗簾,攀上窗台,決絕道:“如果你再次把我送到他身邊,我就從這裏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