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她想要
雖沒有親眼見審判現場,聽著如玉姐的複述,陳以一都覺得渾身冒著寒氣,她不甘地追問道:“韓美芝,她怎麼樣,她能接受這樣結局?”
林如玉回憶一下,道:“她渾身都被紗布遮擋著,看不清麵目,可是聽聲音,卻是十分平靜。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不然也沒有資格將宗少棠告上法庭。”
她頓一頓,打量一下陳以一,小心道:“這回不要說薛家,連宗家都大受影響,股價下跌,商品滯銷,酒店空冷。人人都怕與負麵形象沾上關係。”
以一腦子中突然浮現出薛宗澤皺眉的模樣,這樣的困境中,他過得可好?他可有為找不到自己而失魂落魄?他有沒有好好地照顧好女兒?女兒是不是真的起了名字叫“戀一”?
昔日的甜蜜,今日的焦慮與不舍在她內心交替著,她惶惑地抬起臉看著恩師:“他,他不會怎麼樣吧?他不會記恨我,沒有在他最困難時候幫助他,反而離他而去吧?”
如玉歎息一聲:“既然你這樣舍不得他,為什麼又要離開她?”
以一苦笑一聲,也回了一句:“怕了。”
她怕再度受到宗少棠的百般刁難,怕受門第之差的折磨,怕再次失去自由的生活。現在的時候,雖然孤單雖然想念他想念女兒,可是身心都是自由的。
匈牙利詩人裴多菲不是曾經吟唱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她是個自私的怕死的小女人,她不願放棄生命,又不能完全放下愛情,那麼,就把這份思念放在內心吧。
隨著歲月的流逝,她相信她會將之掩埋的很好,到真正忘懷之時,可以風淡雲輕地說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林如玉瞧她臉上的神色調色板似的變換著,最終恢複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常見的惆悵,知道心藥必要心藥醫治,此刻與她勸解再多都沒有用。
可瞧她那一副黯然神傷硬撐著“我還行”的樣子,心裏又實在過意不去,拍了拍她的頭安慰:“別難過了,以一,我這就給你去準備海邊燒烤,晚上我們多叫幾個人好好熱鬧熱鬧!”
以一不願掃了她的興致,抬起臉微笑道:“好啊。多買點海鮮,你知道的,我最愛吃魷魚。”
林如玉見她有興致,笑嘻嘻地答應著走出門去。
見人全部走散,隻餘她一人,陳以一的麵孔上的硬撐著“我還行”的惆悵全然消失,變成了蕭瑟的“我很淒涼”。
她隻覺得胸口像是有人在用鈍刀子在一刀刀地割著她的心頭肉,她看不見那手,又阻止不了,隻能毫無招架之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無聲地啜泣。
她好想,想宗澤,想他溫暖寬厚的懷抱,想他輕柔溫和的吻;想她未見麵的女兒,聽說和自己一樣,也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想長久不曾見過的父母,想在母親懷裏嚎啕大哭,哭到睡著,再由父親將她抱上床——
一覺醒來,她仍是那個不知疾苦大大咧咧的外表嬌媚實則假小子的陳以一,實在不濟,她變成一年前吃苦耐勞的女漢子陳以一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