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一心頭轟隆一聲,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落地,她眼光發直,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凶手是誰?凶手是誰?”
那兩個護士見她一臉恍惚失措的表情,又見她身懷六甲,大衣裏麵露出的是本醫院的病號服,趕緊上前扶住她:“太太,你的臉色嚇人的很,是不是不舒服?”
陳以一一把拽住那圓臉小護士,懇求道:“求你帶我去見見那個韓美芝!”
那小護士麵露為難之色,說:“估計現在那個韓小姐還在搶救中,我們院長特別囑咐主任了,這事不能往外說。你是不是她的親眷?可千萬別說是我們說的——”
說罷,兩人對看一眼,見她神色恍惚,口中諾諾有聲,卻完全不似和人交談;兩人連忙鬆開陳以一,一溜煙地走了。
陳以一扶住道旁樹,隻覺得眼前一片雪花點,大腦嗡嗡作響。
她是韓美芝的親眷?為什麼這兩個人這樣說?
一陣微風吹來,帶著初春特有的料峭寒意,以一覺得自己臉孔上冰涼一片,伸手一摸,竟是滿手的眼淚。
難怪會被別人誤認為是韓美芝的親眷,原來已是淚流滿麵。
難道是兔死狐悲?可她傻乎乎的一女漢子,怎麼也說不上狐狸的級別。
她擦了擦眼淚,折回頭又買了幾個粽子,想了想又買了幾朵花,想去看看韓美芝。
可是走到醫院門口,她又將花給扔進了垃圾筒——她去看韓美芝,用什麼身份什麼資格去看?
是憑吊,是嘲笑,還是物傷其類?
正在猶豫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喜的叫聲:“以一,你竟然在這裏!”
她轉過身,竟然是薛宗澤!
他麵容憔悴,可是一見以一眼睛裏便射出歡快的光芒!整張臉也容光煥發起來!他疾步走上前,一把摟住她:“你竟然在這裏,可要我好找!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心都焦了!”
以一瞧他那焦急欣喜的樣子並不是假裝,她理應感覺到欣喜,可是沒來由的,內心一片清冷。
她淡淡問道:“哦,你是自己親自去找了一天一夜嗎?”
薛宗澤見她麵色有異,不禁伸手摸了摸她額頭,驚道:“怎麼這麼冰!你是不是生病了?”
陳以一一把打開他的手,追問道:“你可是親自找了我一天一夜?”
薛宗澤見她那雙含著怒氣的眼睛,知道她是在責怪自己沒有陪伴在她身邊,解釋道:“以一,你聽我解釋,我是真的有事!”
“哦,你有事!”以一平靜點頭,“那你為什麼又出現在這裏?不要告訴我,你是來看我的!”
薛宗澤見她滿臉的嘲諷表情,無奈道:“我確實不知道你在這裏,但是我確實去你家找你,然後——”他看了看身後跟著的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低聲道,“我承認,我是來看韓美芝的。”
一股淡淡的酸澀在陳以一的心中泛起:自己在危急時刻,愛人不在身邊,而情敵陷入危急,愛人倒是急著現身!
她冷笑一聲道:“你何必和我解釋?我不需要你解釋。你牽掛著她,自然是好的,也遂了你媽媽的心願。”說到後麵這兩句時,她的臉孔已經變色,雙眸閃著晶瑩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