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風抬頭看了眼師傅,隨後又垂下目光說道:“不知道。”
隨即,他又抬頭望著師傅道:“我想知道。”
傅義山走近慕風,雙手分別握在慕風的肩膀上沉聲說道:“因為你是慕家的人。慕家的人,不但要修武,而且要修天下第一的武!”
肩膀上師父的手突然加重力道,那雙眼睛在此刻也更加氣勢逼人。這讓慕風覺得仿佛師父話裏每一個字都是不容質疑的。他定定地對上師傅的目光,眼珠輕輕顫動著,不知是因為肩膀的疼痛還是師父的目光過於鋒銳。
傅義山嘴唇緊抿,臉上閃過一絲堅定,隨後直起高大的身軀轉身快步走出,同時說道:“跟我來!”
慕風緊跟著傅義山,這一走,竟走了兩天兩夜。
以傅義山的修為,十日不食也不成問題。慕風雖然一直都在練武,但由於無法修煉內元,根本談不上什麼修為。現在的他也隻不過是個普通的十一歲的孩子,在這冷風刺骨的雪原上挨餓走了兩天兩夜,身體早就疲乏不堪了。此刻肚子餓得連咕咕叫都不會了。他本就習慣於將什麼話都往心裏憋,但此時已經餓得頭昏眼花,腳筋腿筋都像要斷掉了,終究是支持不住向師父求救了。
“師父,我餓了。”
他的語氣很無力,效果也很無力。走在前麵的傅義山就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依舊大步不停地朝前走去。
慕風隻好繼續跟著。他已經跟著師父走了兩個晝夜了。此刻,在這了無人煙的雪原上,他除了跟著師父繼續走下去,還能做什麼呢?走回去,半路就得累死。停下來找吃的,說不定還沒等找到吃的就被什麼惡獸裝肚子裏了。很明顯,不跟著師父就等於找死。
他納悶的是,為什麼師父非得一步一步走下去呢?他們一路向南,如果師父是要帶著他回老家,以師父的修為,一隻手拎著他飛到天上穿雲而去,隻需一頓飯的功夫就可以到達他老家固北城了。
他想來想去,覺得師父很可能是在曆練自己。但又覺得不像。他越想越覺得奇怪,但又不想開口問師父。一來,他沒有問問題的習慣。二來,他覺得師父如果想告訴他早就告訴他了,沒必要問。也許師父很快就會告訴他了。說自己餓了也是廢話,缺了六頓飯,師父怎麼會不知道自己餓了呢。
索性,慕風不再開口了。他扁扁的嘴本就適合緊閉著。
天空散不去的陰霾讓雪原總是與天空保持同一種顏色……黃昏的灰白,夜裏的昏暗。
傅義山終究停下了腳步。
他不緊不慢地轉身,將已經昏倒在雪地裏的慕風抱起,像夾包袱一樣夾在左肋邊。隨後轉身望著黑暗的天空,自語道:“正原兄,你慕家可就這一個種了!此一劫便是與天賭命!賭贏了,我傅義山也算對老哥有個交代。賭輸了……賭輸了,我這條老命也賠給你慕家好了……”
傅義山悲涼的話音孤單地蕩開在天地之間隱沒在黑暗中。深長的歎息如千萬顆冰錐灑向無邊的地獄。他將右手攤開了舉在眼前端詳著,片刻後又突然握緊成拳,過分的力道讓他的半個手臂劇烈震顫。身上的衣衫突然鼓脹起來,獵獵作響。而他的一雙眼睛在此刻竟現出森冷的藍光。
“轟”地一聲,傅義山體內激蕩的玄氣一瞬間震開了身周數丈內的積雪,雪末激射開去,肆意飛揚。一片雪霧中,傅義山帶著慕風扶搖而起,眨眼間已縱至高空,身體稍微停滯之後便似離弦之箭一般向南方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