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天空也知道該仁慈一些,或是真的哭夠了,雨勢終於在後麵的兩個人追上來的時候減小了。
繞開了前往城門的道路,段清秋幾乎趴伏在馬背上鑽進了密林中,馬蹄踏水的聲音在開始變得安靜的林子裏越發清晰,就像是身後那兩個追來的人所發出的聲響一樣,令人恐懼,不安。
追趕的距離越來越近,段清秋將手中的玉簪放進衣襟裏,這是南若昕留給他的最後一件東西,他不可以丟掉,懷揣著這枚玉簪,在心中甚至是有著一種僥幸的想法,那就是南若昕沒有死,還在那裏等他回去,這是她給他的希望。
明知再向前走就是山林中的一麵斷壁,斷壁之下有一條隻有在暴雨之後才會泛濫的大河,天上的烏雲散了,露出了半點月光,透過林中的支密,段清秋已經可以看到那兩個人手持明晃晃的大刀朝著他走來。
停在這一處斷壁前,腳下是沒過小腿的林中水在狂湧向斷壁,在斷壁下形成一麵並不壯觀的瀑布。
段清秋下馬停駐在斷壁前,看了一眼身後兩個已經準備衝殺過來的兩個人,段清秋就是要賭一次,第一次他賭贏了,這一次他要用自己的命再賭一次。
段清秋朝著身後兩個,單是一個衝殺就能夠到他的殺手喊道:“你們不是想要我的命嗎,好啊,我給你們,但是要看看你們自己是什麼德行,有沒有本事來拿”。
那兩個殺手相互對視一眼,拍馬奔來,在即將奔到斷壁時,段清秋縱身一躍,跳下了斷壁,整個身體覆沒進隆隆的瀑布之中。
那兩個殺手站在斷壁邊緣,看著下麵黑漆漆的一片,隻有隆隆的水聲,與瀑布撞擊到底下大河的聲響,他們不知道這個對於他們來說著實該死的人死了沒有。
隻是徘徊著看了一陣,在林中尋了些石頭,斷木扔到斷壁下,似乎覺得如果那個人沒有死,這樣做就能夠砸死他一樣,等扔夠了,覺得那個人真的是死了的時候,他們才大步離開。
隻是他們沒有注意到,在這片足有幾百年的深林裏,在斷壁邊緣有很多的手臂般粗細的樹根順著瀑布而下,就被這噴射出去的瀑布遮擋在水簾之後。
當段清秋腳下踩到幾根延伸到斷壁之下的樹根時,心中才對自己下的這個賭有了三分定數。
手臂纏繞在一根已經被水泡軟了的樹根上,隨著樹根一同被瀑布的水流隱身在斷壁一側,不停地張口閉口盡力地呼吸著每一口都能救命的空氣,直到腹中鼓鼓,再也灌不進去一口水的時候,段清秋腳上踢了一下斷壁,順著樹根彈起的一個弧度攀爬,再一次站在斷壁的邊緣,這一局,他又賭贏了。
沿著來時的路跡,段清秋又回到那個他與南若昕分別的地方,心中所做的最不好的打算就是會在這裏看見一個已經沒有了氣息的人,可是當段清秋回到這裏的時候,這裏已經沒有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