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隻想永遠地愛你一回(2 / 3)

那段時間二姑家亂成一團糟,因為夫妻間的一些矛盾導致兩個人整天吵架,還沒消停幾天女兒又留下一封信離家出走。H出走的原因在那封信裏寫得清清楚楚,她和她那不被二姑、二姑父認可的男朋友私奔去了青島。

二姑一度想要打包行李去青島把H找回來,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她試圖聯係女兒,但對方一直關機。直到一個星期後,H的男朋友打電話來,說H現在一切都好,二姑在電話裏把對方罵了個狗血噴頭,叫囂著要他把女兒送回來,對方啪的掛掉電話,聽著電話裏忙音的二姑自己一個人躲在廚房裏哭了一個下午。

二姑為H安排了無數次相親,H逃掉一半,不滿意沒感覺另一半,二姑這才隱約察覺到H一直拒絕的緣由。

“愛情裏的門當戶對很重要,這直接決定了你後半生的幸福。”

H男朋友的家境不好,二姑的思想又十分古板,在她知道H已經有了男友後就一直向女兒不斷灌輸這句話。H和二姑為此發生過無數次爭執,二姑使盡了渾身解數企圖拆散這段不被她認可的感情,可H心意已決,到最後二姑甚至跪著祈求H斷了這份情,也隻換來H摔門離開,留給二姑無言的絕望。

二姑和二姑父為了H也沒少吵架,二姑父還幾次動手打了二姑,兩個人冷戰長達半年,眾親戚百般苦勸二姑和二姑父離婚吧,在二姑差點動搖的時候,H的出走又給她當頭一棒。

她沒想到乖巧的女兒會為了一個男人叛逆出逃,就像她也從未料到幾十年的感情竟會走到離婚的田地。

02

表姐和男友C相識,是在大學的時候,陳奕迅是表姐的偶像,那時候陳奕迅出了新專輯,專輯裏有一首歌叫《葡萄成熟時》,C向她表白的時候自彈自唱了這首歌。記得表姐說過,那時候大學裏追她的男生不少,別的男生追她除了送花就是送巧克力,唯獨C最懂她,每天都會為她抄一首陳奕迅的歌詞,生日的時候給她買新專輯,還花光積蓄帶她去看偶像的演唱會。

許諾天長地久的羅曼蒂克在現實麵前總會顯得脆弱不堪,H意識到拖延戰術已經不管用了,母親打來電話說H再不回來就親自來青島把他帶回去。在電話裏,兩個人又是一頓大吵,H歇斯底裏地喊話,如果母親可以痛快地離婚,那她也痛快地放棄這段感情。如同是在威脅對方的一句話,H話落,二姑在電話裏沉默了許久,然後脫口而出的那個“好”字像一串跌落的珍珠項鏈,散在冰冷的地麵上。

接下來的日子,所有人都覺得二姑終於想開了,願意結束這段已經枯涸的婚姻了,但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真正的原因是表姐H的那席話。

去辦離婚手續的那天,親戚們做了一大桌子菜等著二姑回來為她慶祝,二姑回來時卻一臉低沉,像是做了對不起大家的事情了似的。眾人問她離婚證辦好了沒,二姑搖搖頭,說她走到半道就放棄了。

她對這場婚姻的堅守被眾人歎道是不爭氣的行為,那天桌子上的菜二姑一口沒碰,背著包就直接出了門。她回家立刻打包了行李,趕了當天最後一班大巴車直接去了青島。

03

二姑找到表姐是在一間擁擠的集體宿舍裏。

那時候表姐剛剛找了份臨時工的工作,口袋裏的錢也不夠住賓館了,所以就住進了單位的集體宿舍。

二姑見到H的第一眼,表姐正自己用鍋子下著方便麵,二姑甩下包就扯住表姐要帶她回家,表姐拚命掙紮,這時表姐的男友C剛下夜班過來看表姐,走進屋子一打眼就看見了吵得不可開交的母女倆。

C一邊忙著平息爭吵的二人,一邊跑去關掉正在煮的方便麵。二姑叫囂著:“好好的工作不做,非要跟這麼一個沒出息的男人私奔,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媽?” 二姑抄起手邊的枕頭就砸向C,鍋子裏的方便麵灑落一地,濃鬱的香氣覆蓋住滿屋子的火藥味。

直到深夜,這間擁擠的小屋子才安靜下來,二姑睡在下鋪,表姐睡在上鋪,C到自己公司將就了一宿。二姑把頭埋在被窩裏哭,表姐也失眠了一整晚。

二姑想起了自己當初和H她爸結婚時的事情,對方也是因為貧窮遭到了自己父親的反對,但二姑執拗地選擇要和他在一起,最後家裏人沒有辦法隻好妥協。婚後的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印證著“這份婚姻一定會幸福”的夢想,盡管有摩擦和矛盾,也學著忍下,她隻是不想讓所有人嘲笑她當初的選擇就是錯誤的。後來這段婚姻堅持了幾十年,堅持到了女兒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所以就算到了決定離婚的那一步,二姑最後仍舊縮回了步子,那一刻,她猛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她還在頑強抵抗,抵抗著最初所有人對這份感情的不看好和阻撓。

但令她最難過的不是這份感情在別人眼中的樣子,而是當自己的女兒也麵臨著這種情形時,自己卻不希望女兒拿出像她當年一樣的那種堅守。

或許這就是愛情之中的人所天生的固執和免疫力,它不分時代,也不分是誰,卻公平地黏附在每一份柔軟的真愛之上。

04

二姑在這間小屋子裏和表姐擠了半個月就離開了,臨走時她把沒能離成婚的結局告訴了表姐。她說這並不代表自己是在妥協,而是像H,像C,像愛裏的所有人,在堅持最後的堅持。

這半個月裏,二姑實際上也是在偷偷考查C的表現,像當初自己的父親考查自己喜歡的人一樣。

現實和劇本唯一不同的區別就在於,現實往往還是要歸於世俗的結局。

平平淡淡的C靠著努力考上了本地的公務員,然後向表姐求婚,二姑最後點頭默許了這門婚事。

再後來一年兩年地過,二姑一次兩次地往青島跑,表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像二姑一樣,在努力證明著自己的選擇是通向幸福而非其他。二姑和二姑父的冷戰早已經結束,現在兩個人在家裏帶外孫,每天一大早就能看見二姑父騎著電動三輪載著二姑去菜市場買菜的情景。

當初的誰對誰錯在現如今看來都已經隨風而逝,如同颶風過後的島嶼,堅強地停留在了長長的海平線之上,在我們麵前重新上演恬靜美好。

時間對於這份愛情的含義不僅僅在於它可以撫平傷痛,更在於它給了所有充滿希望的事物奮鬥的空間和證明“堅守下來是值得的”的機會。

無論夏日一來,酒莊的葡萄是否甘甜,它最終都會被釀成杯中之酒。但倘若不是烈日暴雨之中的停留,並蒂連根、不願墜地的堅守,良曲也難成美酒。

我記得曾經問過表姐,最喜歡陳奕迅的哪首歌,她說就是C表白時自彈自唱的那首《葡萄成熟時》,裏麵有句歌詞是“就算失收,始終要守”,一直縈繞在她心裏。

4.孩子氣的他

我爸在我眼裏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記得高中我上寄宿學校,我爸來給我送牛奶和零食,那天晚自習結束得有點晚,他又沒辦法進宿舍,大冬天的就坐在花壇邊上一直等我。如果不是我聽見大老遠有個人喊了一句“小肥豬”,我可能就直接混在人群中走掉了。我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看見坐在宿舍樓前花壇邊上的我爸喝著一包奶,放下手裏的薯片,朝我用力揮揮手。當我看到那聲“小肥豬”的源頭是我爸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凝固了。我硬著頭皮迎著眾人的注目禮尷尬地走過去,從那天晚上後,整個男生宿舍都知道了我還有個“小肥豬”的外號,而且這外號還是我爹親自給取的。

大冬天的,我爸拎著一箱奶哆哆嗦嗦地送我進宿舍,一路上一邊大笑著說我走在人群裏簡直就是個小鋼炮,一邊拍著我的肩膀嚴肅地說要多運動,我不耐煩地朝他翻去一個白眼,他把那包沒吃完的薯片塞給我,又從包裏掏出我讓他給我帶的雜誌和小說,囑咐了一句“好好學習”就轉身消失在了學校的大門外。

“小肥豬”這個外號後來一度成為所有同學對我的愛稱,這個稱號的由來還要感謝我爸豐富的想象力。初中有一次參加學校的馬拉鬆比賽,那時候我特別胖,硬是被我爸逼著參加了比賽,快到終點的時候我已經成功變成倒數第一名,我爸就在賽道裏拿著水跟我一起跑,他像打了雞血似的在我耳邊瘋狂地嘶吼。

“兒子,你給我再加把勁,超過前麵那個人,你就是倒數第二了,你就想著你身後有一隻野豬在追你,快跑啊!”

我爸喊得比那賣場大甩賣還努力,結果我還是跑了個倒數第一。回家的路上我爸一邊罵我是個沒用的小肥豬,一邊把手裏的巧克力掰成塊遞給我,還不停吹噓著自己上學那會兒可是學校裏的運動健將、馬拉鬆王子。

我戳了戳他中年發福的大肚子:“行了行了,你就是東亞博爾特,華北小劉翔,能給哥們兒一會兒安靜的時間嗎?”

我爸拍了我腦瓜子一下,啐了一句“這臭小子”,把手上的巧克力一股腦都塞進了我嘴巴裏。

我爸年輕的樣子和現在相比還真是一個“買家秀”一個“賣家秀”。

那時候的他十分瘦削,一頭自來卷被強行用發膠理出造型,皮膚裏滿滿的膠原蛋白,大眼睛雙眼皮,還有那3D立體鷹鉤鼻,放到現在也絕對是小鮮肉一個。他毫不避諱地說自己那時候就被學校裏的女同學當成是混血兒,桃花運源源不斷。

我拿出手機說要給他拍張照片,好好看看現在是個什麼模樣,他竟然沒有任何拒絕的意思,眯著眼睛,看著照片裏的自己,說眉宇之間仿若還能找到當年的英氣。

我徹底被他打敗了,在欣賞自己的時候,他還不忘時刻提醒我現在比當年的他差遠了這件事。

“去減減肥,你這樣到了大學,肯定沒女孩追你。”

“少吃點你媽做的增肥雞翅,你看看你胳膊都快頂我小腿粗了。”

“實在不願意運動,那就拚命做題,多吃點精神食糧少玩點電腦遊戲,你高三結束絕對瘦!”

雖然我爸時時刻刻都在嫌棄我一點沒有遺傳他當年的英姿颯爽,可還是會在我每次離家上學的時候為我準備上好幾袋零食,每次吃夜宵回來都幫我捎上點串,在我隨時喊餓的時候立刻開火給我下一碗火腿泡麵。

他說我小的時候就比別人家的孩子能吃,他最怕的就是半夜我餓醒,哭著吵著要吃東西。所以他總會在家裏備些幹糧,自己在外麵吃到好吃的東西就會再多要一份打包回家。

他是個特別簡單、孩子氣的人,有點小脾氣就會立刻寫在臉上,每回我惹他生氣了,挨了他一頓罵後他就會故意裝作不搭理我,非得我湊到他的跟前一番軟磨硬泡才能換回他的笑臉。我們父子之間的所有爭吵都會很快煙消雲散,往往上一秒還彼此誰也不肯認錯,下一秒就一起下館子碰杯喝酒。

我一直覺得“性情大變”是一個特別可怕的詞,因為在很多年以前,我爸並不是這個樣子。

我爸在我剛上初中那會兒出過一次很嚴重的車禍,嚴重到在醫院動了兩次手術,最後一次醫院甚至讓家屬簽了病危通知書。

那個時候的我還不知道病危通知書這種東西對我爸的生命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我知道那個時候我非常討厭這個男人。

他經常醉酒回家,性格暴躁跋扈,和我媽動不動就吵架,有的時候僅僅因為考試我退後了一名,他就會狠狠地打我一頓。小孩子的愛恨都很簡單,那個時候我對我爸又恨又怕,總幻想著等到有一天我長大了,可以打得過他了,就一定和他來個勝王敗寇。

第一次手術結束,他剛蘇醒那陣子,我去醫院看了他一次,因為數學單元測試我沒有做對附加題,他在病房裏還插著導尿管就對我大發脾氣,那一瞬間,我甚至生出了就讓他死了算了的可怕念頭。我哭著一個人跑回家,把那張單元測試卷撕得稀巴爛,然後看了一晚上的電視,作業一個字沒寫。

那應該是那個年紀對於我爸最無聲的反抗了吧。然而就在第二天,我爸又陷入了昏迷,醫院說需要再次手術。當我在醫院看到他閉著眼睛動也不動地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我突然在走廊裏哇哇大哭。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好害怕他會就這麼離開我。

幸運的是,老天爺給了我們爺兒倆繼續互相折磨下去的機會。我爸手術成功,休養了半年後出院,但在這複原的時間裏,他患上了輕微的抑鬱症。

然而那半年之後,我就轉去了寄宿製學校。有時候現實就是殘酷,在對方最需要你陪伴的時候,卻又突然讓你離開。

因為這個病,他的脾氣性格一點點被改變著,他變得不再暴躁,多了容忍,變得善於傾聽,願意與我交流。我一直覺得這是病魔的恩賜,奪走了他的刻薄霸道。

後來,我上大學去了離家很遠的南方,陪他的時間變得更少。

網絡聊天,我媽跟我說以前從來不喜歡養小動物的他那天突然撿了一隻流浪貓回家,還給貓取了個名字就叫“小肥豬”,整天上班前逗貓,下班後哪裏也不去還是抱著那隻貓,還專門去買了魚竿釣魚給它吃。有的時候他想我了,又怕打電話會幹擾我,就給這貓講故事聽。

想起有次和他通電話,電話裏他特別自豪地跟我講今天去釣了許多小魚給貓吃,講到最後他突然變了語氣,說了一句“爸爸有點想你”。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鼻子一下子酸了,不知道該怎麼回他,那通電話最終以“天冷多加衣”式的囑咐結束。第二天,我打電話給他,本來想說“十一”放假就回去看他,結果接電話的是我媽,我媽說我爸最近總是失眠,所以來醫院查查。

在電話裏聽到我爸說不要我擔心他的時候,我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在冬天的冷風裏,喝著一包奶搓著手默默等我下課的他。

“十一”回家的飛機上,我想起剛上大學的時候,我爸在機場送我時悄悄對我說的一句話。他說沒想到曾經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的小崽子,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今天就要自己去外麵飛翔了。

那一刻,我凝視他的眼睛,他笑著,我也笑著。

5.遠在人海中想你

高中有一次班長過生日,買了份大大的蛋糕在教室裏分,分著分著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演變成了蛋糕大戰,大家拿著蛋糕你抹我我抹你,不知道是誰還把燈給拉了,整間教室黑黢黢的一片,尖叫聲此起彼伏,大家就在這黑暗中盡情地廝殺著。

就在大家玩得盡興時,燈猛地一亮,班主任拿著黑板擦在講台上重重一拍,頓時所有同學作鳥獸散,大家看著彼此滿臉滿身的奶油,一個勁地憋著笑,每個人身上都是重災區,卻唯獨M一個女孩幸存,整個人都幹幹淨淨的。

大家都懷疑是不是M偷偷溜出去了,M搖搖頭抿著嘴,就是不說為什麼。

那時候還沒分文理科,M坐在我隔壁的隔壁,班裏沒怎麼換位,一坐就坐了一整個學期。

M是班裏很沒有存在感的女生,剛開學那陣她在黑板做題我都不知道她是誰,但這個女孩絕對是我見到過最漂亮的,是漢族人卻有點維族風情,眼窩深邃,鼻梁挺拔,還長了雙迷人的大眼睛。和M熟悉起來是因為另一個女生,那就是坐在我和M中間的那位滿臉青春痘的女孩,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冤家,一挨到一塊就打得不可開交。有一陣子我倆冷戰,於是她就私自和M換了位置,M就坐到了我的隔壁。

M是個很善良的姑娘,想盡各種辦法讓我倆結束冷戰,但始終沒成功。雖然友情沒有破冰,但我卻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了M。

好像青春期所有的萌動都積攢著就是為了這次喜歡,我害怕直接表白會遭到M的拒絕,便選擇了最質樸的方式一點點接近她。

晚飯,她為了趕作業沒去食堂吃飯,我就偷偷買了麵包,然後趁她課間上洗手間塞進她的課桌裏。隻要是下雨天,我就會多帶一把傘,以便M忘帶的時候借給她。每次晚自習結束留到最後,也是為了可以和她一起走。就連記住她的生日,知道她喜歡吃什麼討厭什麼,對什麼過敏,不過都是為了多一點被她注意到的可能。

後來M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自習課上,有時候我會偷偷傳紙條給她,好幾次不幸被中間那位截獲,課間我被冤家超大聲地質疑是不是喜歡M,我看了眼趴在桌子上,沒精打采看著書的M,惶恐地搖了搖頭。

我說謊的樣子太狼狽了。可我不得不逼迫自己這樣說,我害怕我鼓起勇氣說出了我喜歡M,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跟她一起說話,一起吃飯,一起放學走。

因為那時候的我,是個醜陋的大胖子。

現實不是童話,癩蛤蟆怎麼會被公主喜歡上呢?我看著鏡子裏自己臃腫的臉頰,不敢想象和M站在一起的畫麵。

M好像察覺出了我的小心思,並沒有因為我說不喜歡,就從此與我疏遠。我們還是會在春天一起分享新出的喜劇電影,在夏天約著去刨冰店吃一杯冰。那時候覺得在這緩慢又美好的時光裏,我們沒必要一定要成為戀人。但我又是害怕著的,害怕突然的一天,有一位男生出現,向M表白,然後我就再沒有機會出現在她的生活裏。

很快到了分科的時間,深秋時節,學校裏的梧桐樹葉落了滿地,夜晚的燈光下,昏黃的顏色讓人仿佛陷入夢境。

我和那位冤家填了文科,M去了理科。

在進入新班級前的最後一晚,我們一起放學,我和她都沒有像往常一樣騎著車子趕回家,我倆推著車子,突然停在了落滿梧桐葉的馬路邊。我們坐在馬路邊,她從書包裏掏出一把傘遞給我。

“這是你之前借給我的,一直忘記還給你。”

我接過傘,看著她坐在我身旁有些瑟瑟發抖,想起她入秋的時候有點感冒,就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給她披上。

“披上吧,感冒別再加重了。”

我看著她耳邊的碎發被秋風吹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視線交錯,我緊張地回過頭去。

“其實,我知道那次是你幫我擋了……所以我才……”M說著,接著看向我問了一句,“其實你有了喜歡的人對吧。”

我點點頭,不敢直視M的眼睛。

“是誰呢?”

M低下頭聲音變得有些顫抖,我一直搖頭死活不肯開口,她隻好起身拍了拍塵土說了句“時間不早了”,上了車子。我好像還沒有從她剛才的那句話裏反應過來,就看見她已經騎著車子離開了一段距離。

然而時間就是在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猝不及防地溜走了。

分完科的我們被相隔在了兩棟教學樓,幾乎沒有什麼時間再見麵,彼此一起放學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後來有一次,去理科樓交材料的時候,跑去了M所在的班級,在教室的後門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