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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兩個字,讓我們三個人把話都止住了。

隔了好一會兒,我又問起了禁區兩次爆炸的事情。我問趙德,第一次爆炸,把我關到7號樓;第二次爆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隻字未提,是不是也是因為那兩個字:政治?

趙德把一支煙拿到鼻子底下聞了聞,說,不是政治,是另外兩個字:策略。

我覺得趙德的話太玄,不管是政治還是策略,都不是很好理解,於是就又轉而去思考和這兩次爆炸相關的兩件事情。

第一次爆炸前,小郝在我麵前炫耀他的新手表,上海全鋼的,秒針上帶著紅點兒的。我跟傻子旺財都被這塊表誘惑了,我有些垂涎欲滴地乞求小郝把表借我戴一天,就在小郝很勉強地把表摘給我的一瞬,傻子旺財,張德才飛速地將表搶走了,之後,他便把手表給大卸八塊了。再之後,禁區裏就發生了爆炸。

第二次爆炸前,我因為史乃慧的冷落而失魂落魄,小郝為了安慰我,把一雙尚未上腳的回力鞋借給了我,期盼我穿上它能心情好一些,可是傻子旺財,張德才又搶走了它,之後,他把鞋給撕破了。再之後,禁區裏就又發生了爆炸。

我推理,傻子旺財,張德才從我手裏搶走這兩樣東西是有目的的,小郝的手表和鞋裏麵一定有東西,一定有致使禁區爆炸的那個爆炸物。我問傻子旺財,張德才是不是這樣?

傻子旺財,張德才點點頭,說是這樣。

我又問他,既然你已經料到了,手表和鞋裏麵有炸彈,也把它們給拆出來了,為什麼還要讓它爆炸?

傻子旺財,張德才說,哥,你忘了,我是傻子,傻子旺財!我拆手表、撕破回力鞋是傻子的行為,可是我要是不讓炸彈爆炸,那可就不是傻子的行為了。

我不得不佩服傻子旺財,張德才,我不得不佩服這個隱姓埋名,裝扮成傻子的偵察排排長。佩服之餘,我又想起了他的另兩個舉動——一個是假借生氣,用一缸子水,潑濕了劉英棟所有的算稿;一個是為了做木槍,砍掉了禁區牆邊那棵歪脖樹伸向牆外的樹杈——一個傻人辦的傻事。前者,巧妙地保護了算稿;後者,不僅阻止了老馬妄想進入禁區的翻越,還順理成章地把鍋爐房地下管線的工程圖紙送到了老馬手裏,最後給老馬來了個甕中捉鱉,人贓俱獲!

想到了這些,我就又把傻子旺財,張德才的軍人證看了一眼。我有些戀戀不舍地把它還給了他。看著傻子旺財,張德才把軍人證很仔細地裝進工作服的口袋裏,我又忽然想起了小郝的手表和回力鞋,我歎了口氣,說,你如果不把這兩樣東西搶過去,小郝在給保密車間裏的工作人員送飯時,就跟飛機一起報銷了。我說,旺財,德才,你兩次救了小郝。可是,可是小郝他還是,還是……

說到了小郝,我和傻子旺財,張德才便再沒說話。

過了好長時間,我又問傻子旺財,張德才,你們是不是早就識破了老馬的特務身份?

傻子旺財,張德才說對。

我繼續問他,那為什麼不早點兒把他抓起來,要是早點兒把他抓起來,小郝也不會自殺了。

傻子旺財,張德才說,老馬很狡猾,他一直不露馬腳這是其一。抓特務要謹慎行事,要有充足的證據,要把證據坐實,無懈可擊,因為有些特務是擁有外交豁免權的,這是其二。另外,我們一直也不知道小年懷孕的事情。

說到這裏,趙德插話道,其實,我們是準備放長線釣大魚,不但要抓住老馬特務的證據,並且還要把他和他身邊的特務一起抓獲,因為我們分析,他肯定不是單兵作戰,他的上級和下級一定就在附近,可惜這次,我們隻抓住了他一個。

趙德的話,讓我忽然想起了劉英棟的離奇死亡,以及烏爾真走出長春火車站時的蹊蹺失蹤,於是我便問趙德,劉英棟的死亡和烏爾真的失蹤,是不是跟特務有關?

趙德繼續把煙放在鼻子下麵聞,說,這兩件事到現在還是一個謎。另外,在輝南縣縣城,把數學家送進公安局的那個漂亮女人到底是誰,也一直是個謎。

我忽然又想起了小龐的事情,想起了她能隨意進出禁區,能隨意在禁區牆外徘徊,便問趙德,小龐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德把煙收回到了煙盒裏,遲疑了一會兒對我說,你最好忘了這件事。說完了,他又補充了一句,有些東西,應該是永遠的秘密,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