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好意思,點頭說是,今天剛放出來。並問他是不是小郝告訴您的。
老者說是小慧告訴我的。
聽老者跟史乃慧叫小慧,我就把目光投向了史乃慧。
史乃慧很鄭重其事地把我和老者介了介紹,她說老者是她爺爺,她奶奶前不久去世了,爺爺身邊沒人很孤單,於是她就把他接到廠裏來了。介紹我時史乃慧說小金,金子英。金色的金,老子的子,英雄的英!
我忙說算了吧,什麼英雄啊,狗熊吧!要是真的英雄,就不會被禁區的哨兵抓,乃至一關關三天了。
老者連忙擺手說,別那麼說,別那麼說,被抓雖然是壞事,可是壞事有時候也可能變成好事,咱們不是都學哲學了嗎?馬克思主義哲學,壞事變好事,這是符合辯證法的。再說了,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也說了嗎,我們不怕犯錯誤,犯了錯誤改正錯誤就是好同誌。老者的一番話讓我和小郝麵麵相覷,我倆似乎誰也沒想到他說出話來一套一套的這麼有水平。
打籃球的時候,我趁著撿球,走到史乃慧跟前,悄聲問她,她爺爺退休以前是做什麼的?史乃慧說先當兵後複員,退休前是國家某機關的處長。我立即對老者肅然起敬。我想繼續再問,怎麼小郝跟老者叫馬叔兒,難道你姓史你爺爺他姓馬嗎?可是這時候籃球場上忽然又來了幾個人,吵吵著跟我們三對三對抗,小郝聽了便喊我趕緊過去打比賽,我隻得離開了史乃慧。
打完籃球,我和小郝告別了史乃慧和她爺爺,去我們鍋爐房洗澡。您別看我們當水暖工不怎麼樣,平時一身水一身糞的,可是也有一個別人比不了的優勢,那就是洗澡方便。自己的鍋爐,隨便往池子裏放點兒水就能痛痛快快地洗上一回,並且,想在池子裏泡多久就泡多久。
進了鍋爐房,我就去往池子裏放水。脫衣服的時候,小郝問我史乃慧那姑娘怎麼樣。
我回答說挺好的!
小郝聽了不甚滿意,說,我問你她怎麼樣?
我就又回答了一次,說史乃慧挺好的!
小郝說去你的,你別跟我兜圈子,我問你她怎麼樣?
我還是回答挺好的,並反問他你耳朵沒毛病吧?
小郝就說小金你小子跟我裝糊塗。
我說我沒裝糊塗。
他說你就是裝呢!
我說誰要是裝誰是孫子!
小郝這才信了我的話,於是就挑明了說他在他們食堂裏找了個女朋友。
我問他是誰?
他說是小年。
我說小年不錯,文文靜靜的。
脫光了衣服,水池子裏的水也快滿了,我倆就跳進了洗澡池裏。往身上撩了一把水之後,小郝靠近了我小聲問我,小史你沒碰過?
我立即正色地說,說什麼呢你,怎麼可能呢?我們是革命同誌!
呦呦,嘖嘖,革命同誌——小郝一臉的蔑視,說,得了,別拿革命當幌子了,虛偽!革命同誌就不結婚生孩子了?
我反唇相譏,說,結婚是結婚,兩碼事。
小郝繼續著他對我的蔑視,說,那結婚以前呢?不戀愛嗎?不拉拉手接接吻嗎?
小郝這麼一問,我沒話可說了。
看我無話可說了,小郝就跟我說,他和小年幹了那事兒了。接下來,他就跟我非常細節地說了女人的身體和幹那事兒的經驗和體會。他說女人吧,其實也挺想的,她們要是想起來,欲望比男人還強烈,但是她們呢,又總要讓男的主動,所以你要理解女人。就說史乃慧吧,從她對你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她希望你和她那個,你要是在關鍵的時候不衝上去,那可就傷了她的心了。這女人,你要是一旦把她的心給傷了,你就是日後付出再大的努力,想讓傷口複原,簡直比登天還難!
小郝說完這番話,我們倆沉默了好長時間。沉默中,我倆互相搓了後背,之後又換了一池子幹淨水,舒舒服服地躺在水裏泡了半個鍾頭。
洗完澡臨走時小郝跟我說,小史不錯,你要珍惜。
我說知道。放心。
小郝說,別那麼虛偽,早點兒把她拿下。
我點點頭。
等小郝洗完澡走了,我洗刷洗澡池時才想起來盡跟他扯什麼女人了,而將關於小郝的為什麼他跟老者叫馬叔兒,而史乃慧跟老者叫爺爺,為什麼史乃慧姓史,而老者卻姓馬等問題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