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為時尚早(2 / 2)

我道:“這是我的馬車……”

他頗為慷慨:“那三公主你就當可憐我沒馬車坐,順道送送我好了。”

我急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可憐你了……”

他道:“車裏太暗,看不見,公主你是默許的,這個我知道。”

“好,你贏了。當我是可憐你吧。”我鬱悶得想哭,苦著臉給驅馬的青聆下令去使者客棧,在忱天往一旁讓開的空棉墊上坐下,鬱悶地抱著梨花木車壁,打死也要和這家夥保持距離。

他好像無意識地往我這邊挪了挪,我一僵,接著使勁往車廂上靠,整個人都黏了上去。

他倒是沒有再貼上來,隻是笑著說:“擔心我非禮你這個有夫之婦?”

我不可置否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來馬車裏他不太看得見,重重地“嗯”了一聲。

“嗬……”他沒有再深究這個話題,隻是我們之間變回之前的有效距離。過了一會,聽他正經道:“我隻不過是有些疑惑需要你親自解答,要不你以為我真願意待在這漆黑的車廂裏?”

我先“嗯”了一聲,將自己從因行進而抖動的馬車上退開來,道:“那你可以去我府上啊,剛才你在這裏也把我嚇了一跳。”

他沉默了一會:“不去,不想去那裏。”

我詫異:“為何?”

他不說話。

我沉思一會,忽然笑道:“你不會是怕去我府裏遇見竺鄴吧?”

他像是有些訝然又不像訝然地問我:“你那個夫侍……真叫竺鄴?”

我警惕地盯著他轉過來的臉:“你想幹啥?”

他卻像是在心底肯定了什麼似的,喃喃自語:“果然……他沒死……”

我聯想到兩年前救下竺鄴時他滿身的血,一個激靈,有些遲疑地問:“什麼他沒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他緘默地看著我,半晌,卻問:“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身份?”

“什麼身份?”

他像是鬆了一口氣:“沒有告訴你,是好的。”忽然,他的左手覆上我身側的右手,緊緊握住,左手虎口處的甲骨文“金”字在我眼中綻放著炫目的光輝。

我扯著手甩了半天都沒甩開,卻聽他凝重地歎息:“你要記住,以後不要將他的名字隨便告訴別人,我隻是個例外。竺鄴的命有很多人想要,你是燕國三公主,你的身份可以保護他,但是一旦有不必要的人知道他還活著,他有危難不說,燕薑齊三國也很難保你平安。”

我抽搐著嘴角:“你這說嚴重了吧?”又有些疑惑,“他沒告訴我他的身份,那你告訴我就是了,這麼神神秘秘幹什麼?而且你放心,我命大著呢,死不了。”空靈老頭讓我成了龍悕樂,如果我再輕輕鬆鬆就掛了,那他還不傷心死?

忱天轉過頭,湊到我麵前來,似是觀察我的麵部表情,濕熱的氣息有條不紊地拍在我的臉上,一雙濃墨的眼睛若黑曜石般閃著清亮的光。

這感覺有點怪。

我隨著他的挨近按著一定比例往後挪,最後一次挪得有些激動,腦袋砰地磕在車壁上,盡管瀑布般的青絲綰成了厚厚的垂髻緩了好些力,還是痛得呲牙咧嘴,後腦勺生疼。

他古怪地看著我,半晌笑出聲來,放開握在他掌心的手,空出手來把我的腦袋扳回來,輕輕揉著我的後腦勺:“你還真怕我非禮你啊?我不過是想問問你,你和竺鄴到底是不是夫妻,怎麼看樣子一點也不像。你這樣,倒叫我不好問了。”

我反手丟開他的手,自己揉著開始跳動的後腦勺:“我和他是夫妻啊,怎麼會不是,你才見過他一麵,不要妄下定論。”我已經很習慣讓竺鄴當我的擋箭牌了,既然他也不介意我說他是我丈夫,那就理直氣壯地說唄。

忱天有些故意地笑道:“哦?既然是夫妻,可有夫妻之實?”

聞言,我一口氣沒提上來,咳得肺都快出來了。

對於“夫妻之實”這種問題,我在現代本來就是個成年人,完全不用刻意回避或者遮遮掩掩的。隻不過我雖然是成年人,但一直沒有與於梵做出這種事過。如今想來,隻怕那時候於梵就知曉自己的癌細胞已經擴散的事才沒有答應和我結婚,這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可是,我如今披著的是還沒滿十五歲的龍悕樂的皮,談這個問題,為時尚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