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皇兄的親信,方才聽到的什麼,想的什麼,如何處理,不用本宮來教你們吧?”媗樂離開我的懷抱,朝著皇兄吩咐送我們回府的侍從警告。這一刻的她,讓我覺得很有當女皇的霸氣潛質。
方才媗樂給我說的話那些侍從們定是猜出個三五分的,皇上的三公主是贗品,這消息擱誰那裏都很令人激動,自然,之前我也觀察到他們這裏傳那裏的眼神交流很頻繁。不過有皇兄平日的嚴格管理和媗樂的警告,大抵他們沒多大膽子傳出去,否則以後皇兄做了燕國皇帝,媗樂做了齊國女皇,他們一並得罪了兩國皇帝,是要提早去一趟黃泉路逛逛的。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話說得很對。
“奴才們隻看見公主姊妹情深,沒聽見公主說了什麼。”一連串的人唯唯諾諾,這話倒是說到了媗樂的心坎裏,連帶著我心情都好了。到底人都是愛虛榮的,拍馬屁隻要不拍在馬蹄子上,一切都好說。
媗樂牽起我的手,笑了笑:“走吧。”
我報以一笑,點了點頭,跟著她往宮門處走去。
兩個粉藍色身影在宮道上影影綽約。
不多時,見威嚴的宮門聳立於眼前,兩輛馬車停放在宮門外。馬車上分別坐著青聆和媗樂的侍女繡繡,她二人是到底是老熟識,這時在坐在馬車上談得甚歡,青聆也是難得露出笑顏。
見我們出來,二人收了笑,從容地搬出踏板放在車前,打算扶我們上車。
媗樂站定,睫毛彎得像初四的月牙兒:“我走了,你回去好好歇息,有什麼事叫青聆她們到長欣府告訴我。”待我答應,媗樂放開我的手,牽著衣裙上了車。
我目送馬車轔轔而去,有些感懷地歎了口氣。回身仰望著燕宮的宮闕巍煥,宮門的肅穆,像是經曆了一件大事後的平靜一般,這感覺,半帶熟悉又半帶陌生,與過去站在故宮門下的感覺渾然不同。不過,這不同沒有多麼高大上的意思,而是在故宮觀光的人太多太過擁擠,基本隻能看見電視劇裏說的那四四方方的天,卻看不見腳下的一寸磚瓦,還得謹防把自個兒弄丟在迷宮似的紫禁城裏。
哪像現在這般清淨悠閑。
一番對著宮門的感慨以後,四周都早已靜得聽不見滿京城的阿貓阿狗叫了。古代的晚上幽暗得有一定水平,燕宮周圍屬於固定的皇家禁區,自然不像京城特定的夜市區那樣燈火通明還有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宵夜鋪子,這時候的宮門前,除了禦林軍巡視時手裏舉的火把還有宮門上掛了幾個,望向哪邊大路都是隱在黑暗中,無法看清路途的綿延。
我抖了兩抖,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很像黃泉路上鬼混飄蕩的昏暗場景,不由有些抖得厲害,急急忙忙掀開車簾就要跑進去。
本來不掀還好,一掀,就保不齊要被車內的不明生物嚇破了膽子。
我驀然見到漆黑的車內一雙眼睛明亮地看著我,後背都發寒了,直覺讓我不要大叫以至於驚動禦林軍而小題大做,準備跳下車拉青聆來保護自己。
嗯……這雙眼睛好像有點眼熟……
我轉過的身子又轉了回來,仔細地分辨著車內的“不明生物”。區別不出顏色的錦衫上有金線的蔓延,黑暗中猶有清淡的光澤,腰間別著一支暗紅色的管樂器,大約是長笛。墨發整齊嚴謹地高束頭頂,被一支毫無任何紋飾的金簪固定,餘下就隻有他那雙其實濃黑似墨但又斂不去光華的雙眼,目光灼灼,還含有笑意。
四周先是一陣靜,然後是我憤憤激動聲音:“青聆,這家夥怎麼在車裏!”
青聆沒有回話,我覺得她也是不好回這個話。
馬車裏的家夥開了口:“客棧裏住著不舒服,不大想回去,原本想著公主你被龍鴻軒帶去了東宮會出什麼事的,留下來看看熱鬧。”他又似惋惜地歎了一口氣,“居然什麼事都沒有。”
我瞪著他:“本宮沒事,讓太子殿下失望了。那既然本宮已經沒事了,太子殿下你也可以回客棧歇著了。”本來想著,忱天這家夥留下來是擔心我被皇兄處罰來著,可一聽他說這話巴不得皇兄將我罰上一罰,感激的心情愣是提不起來。
“不啊,這月黑風高的,你準我做護花使者送你回去多好,幹嘛這樣早下逐客令。”
我感覺這家夥和我耗上了:“陳國女子多的是,太子殿下可以回國去每天都當護花使者。這裏有青聆,而且我也有丈夫了,太子殿下理應避嫌不是?”
然而,我到底低估了他。
“嗯,你是有夫之婦了,”他好像想了想,“那應該是你避嫌,為什麼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