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花家不是受害者嗎?
“你難道連花家也不打算放過嗎?”林道藏含笑說道。
此時他的眼神卻淩厲至極,像是在責怪冷寒秋好壞不分,想要一網打盡。不過冷寒秋也是有苦自知,剛才他撂下狠話,如今林道藏一來,要是他立即轉向的話,不免有些示弱,而且也未有台階可下。
“藏哥,我……”冷寒秋看了一眼笑盈盈看著自己的花語淚,終於一咬牙說道:“好!花家就算,但其它的……”
“長孫先生我看也是光明磊落之人,長孫家想必也壞不到哪去……”林道藏用折扇一指長孫演旗笑道。
“過獎了!”長孫演旗恭敬地道。
“我看長孫家也放了吧……”林道藏揮舞著折扇,笑道。
“這……”冷寒秋還想猶豫,林道藏不客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說話要算數哦!”
“好,放了……”冷寒秋有苦說不不出,此時隻還剩下兩大世家,萬花穀被毀,花家元氣已傷,倒不妨了。隻是長孫家此番隻損失了雷堂和電堂的人馬,風堂和雨堂倒保存完好,不可輕視。
可林道藏的話,卻又讓冷寒秋無話可回。
“至於宋家……”林道藏瞟了宋淩天一眼,笑道:“我看,不如也放了吧……”
這回冷寒秋可不幹了,他跳腳道:“藏哥,要是都放了,那我……”
“我和他老四也算有些交情,”林道藏看著含笑不語的宋淩天,心下一凜,知道他已看穿自己的計較,西萊國第一智者倒也不是光掛招牌不賣藥,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不過他父親,我看就不用放了……”
“林兄!”
“林先生!”
宋淩天和宋冀同時叫道。
宋冀倒是擔心林道藏真的不救自己的父親,可宋淩天的語氣雖然急促,倒像是想讓林道藏別再開玩笑了。
“行了,都沒事了,你們四大世家的人,今天我替寒秋做主,都走吧……”林道藏揮揮折扇,說道:“一柱香時間!”
話剛出口,冷寒秋完全愣住了,可他又深知,雖說林道藏為人有些戲謔,但說的話卻是一言九鼎,他難道真的想要放過四大世家的人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冷寒秋的身上,好半晌後,他才苦笑道:“都走吧!今天的事就算了……”
眾人麵麵相覷,沒想到林道藏這一出麵,今天的事就這樣輕易地結束了。端木青龍帶頭,頓時嘩啦啦地都離開,洞裏隻還剩下花家的人和冷寒秋的人。
冷寒秋苦笑道:“藏哥,你這不是讓我……”
林道藏低聲道:“笨蛋!出穀再說!”
冷寒秋一愣,倒知道林道藏有更深的考慮,便讓手下把傷員馬上抬出洞外,又在萬花穀裏收拾了一下,才來到穀外。
倒是林道藏臨出穀時,深深地看了花語淚一眼:“小淚,要是萬花穀實在不能住的話,就帶著花家的人去西京城吧。”
花語淚笑道:“萬花穀能不能住人,可不是我說的算,藏哥,難道你不幫我嗎?”
林道藏撓頭道:“再說吧!”說完,他一溜煙地就跑了!
花語淚跺腳道:“山河流動盤是你教我的,你不來弄誰來弄!”
萬花穀的土坡上,冷寒秋走到林道藏的身邊,問道:“藏哥,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坐吧!”林道藏倒在山坡上仰頭看著已入夜的星空,笑道:“你怎麼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冷寒秋一怔,半晌後,才黯然道:“坐這個位子久了,人自然是會變的……”
“難得不變的是你還記得我這份情誼……”林道藏說道。
“藏哥!”冷寒秋心裏一震,不由得叫道。
“好了,別娘娘腔了!”林道藏笑道:“四大世家在今天都損失了不少人馬,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恢複,你隻帶蟲營和草營的人來,算你聰明。”
冷寒秋笑道:“倒不是我聰明,皇叔在外領兵作戰,還未有機會回朝。”
“嗯!”林道藏點頭道:“四大世家人力受創,倒是皇家擴張的時機,要知道,能維係一個家族生存下去的隻有一樣東西……”
“什麼?”冷寒秋問道。
“銀子!”林道藏笑道:“在這一段時間內,皇家要是能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和資源對四大世家原來的商品交易進行控製,想必在他們此後將會一撅不振,或者是更加依附於皇室才能生存,這樣總好過用武力解決。”
冷寒秋讚同地點了點頭。
宋家控製的鹽業、茶業和客棧,端木家的礦產和鐵器製造,花家的胭脂水粉,長孫家的港口和船隊,要是能把這些產業都納入到皇家的體係內,以皇家的名義經營的話,那麼在失去經濟來源後的四大世家,怕是也維係不了多久。
“其餘三大世家我不管,花家還是放她們一馬吧!”林道藏輕搖折扇,說道。
“是!”冷寒秋冷靜下來後,也的確想到花家是受害者,況且與花語淚的交情也著實菲淺,這手還一時真下不去。
即便冷寒秋不是正人君子,可他也非端木青龍那般的卑鄙小人。
“你皇後還是端木家的那位小姐?”林道藏笑問道。
“是!”冷寒秋想到端木蕊,心不由得一緊。
雖說在出兵前把她軟禁了起來,可二十多年夫妻,又豈是一句話能折斷的?她給自己帶來的歡愉快樂,喜怒哀愁,還有那麼多不可能忘掉的回憶……
何況她也並不知曉父親的打算,端木青龍出兵萬花穀一事,她一直都被蒙在鼓裏。
“好好對人家吧!”林道藏站起身,笑道:“你和小淚終究還是有緣無份啊!”
冷寒秋目光一黯,半晌後,才緩緩說道:“藏哥,那你和花家的大小姐呢?”
林道藏身子一頓,沉默片刻,歎了口氣:“那是我生平憾事,不說也罷!”說完後,林道藏徑直走下了土坡,眼看著不多久身子便被黑夜籠罩盡了……
“把屏風拉一下,把頭都偏過去!”冷白希沉聲道。
他不想和杜航照麵,想到不久後就要下手把他綁回天決堡,此時見麵,怕是打草驚蛇,也怕自己心要一軟,下不去手便更是麻煩。
等手下拉好屏風後,燕卿江和冷白希都鬆了口氣。
不多時,聽到“噔噔噔”的腳步聲,杜航和炎烈有說有話地上了樓,坐在他們隔壁的房間裏。
顯然杜航現在興致極高,一行人有說有笑的,炎烈豪爽的笑聲,幾次三番地從旁邊傳過來,讓燕卿江心都緊張到了極點。
“說話!”冷白希突然道:“除了卿江外,其餘的人都說話、聊天,吃菜,千萬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們的不妥!”
燕卿江點頭道:“都說話,都說話!”
要是讓像鬼一樣精的杜航在隔壁的到這裏一點聲響也沒有,肯定會發現不對。
一聲令下,手下們馬上大聲叫喊了起來,劃拳猜馬的,大聲地呼喝著。燕卿江趁著雜音的掩護,低聲對冷白希道:“王爺,我看他們一時三刻還離不開此處,是否讓屬下先行到客棧裏布置一二?”
“去吧!”冷白希點頭道。
他對燕卿江無論是計謀還是身手都是很滿意的,先知道他要去布置什麼,便放心地讓他先行了一步。
燕卿江瞅了門外一眼,要從樓梯走的話,勢必要經過天決堡的房間,倒擔心會讓杜航發現,於是他沿著窗欞,施展“壁虎遊牆功”緩緩地滑落到地麵,接著腳一頓地,勢如疾風,奔進了對麵的水源客棧。
客棧的掌櫃原是白執事一級的人物,倒被宋淩天抽調去了萬花穀,如今站在櫃台裏的隻是一般的夥計,幾乎看不清燕卿江的身法,隻覺得一陣風過去。
燕卿江竄上二樓,甲字三十四號房到四十九號房都屬於天決堡的人,倒分不清杜航是住在哪一間。
之前要是找宋銀或宋冀問清楚倒好了,此時他們肯定跟著宋淩天去了萬花穀,下麵的小夥計倒不認識,倒又怕打草驚蛇了。
他摸了摸懷裏的迷魂彈,還有七顆,不足十六間之用,猶豫了半天,都不得法,隻好把從三十四號到四十號的都投了一顆入內。
接著又在其它的房間裏布置了一些簡單的陷阱,直到感覺萬無一失了,他才飛快地奔回酒樓的包廂裏。
“都布置好了?”冷白希低聲問道。
“迷魂彈不夠,隻好做了一些其它的布置……”燕卿江低聲回道:“希望杜航住在放迷魂彈的其中一間吧。”
對這話,冷白希嗤之以鼻,連燕卿江自己也不太相信。況且天決堡解毒密藥天心丹杜航肯定是會帶在身上的,迷魂彈隻能拖住他手腳片刻而已。
但高手相爭,片刻便決定生死,何況冷白希的武藝遠在杜航之上,有沒有迷魂彈都是一回事,隻是更安全一些。
“他們開始走了……”燕卿江低聲道。
冷白希也聽到了。
過了半晌,杜航一行人終於下了樓,從窗口往外看去,炎烈已喝得不太清楚了,搖搖晃晃地走進了水源客棧。
“準備行動!”冷白希一揮手,數十人飛快地趕到樓下,站在下麵的巷子裏,緊盯著水源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