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難辯蟬雀鷹 一(3 / 3)

要說被長孫演旗擒住,那是技不如人,可這箭陣,竟然連數十名長孫家的弟子都攔不住,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家主,讓我殺了這兩個老不死的東西!”謝奕隨便包紮了一下,從後麵走上來說道。

“我們一人一個!”謝蹤跑過來,說道。

“啊!”

謝蹤叫了一聲,隻見胸口上的箭已被長孫演旗以極快的手法拔了下來。他又快速地從衣袍裏掏出傷藥,在謝蹤胸口上用力一抹,把秘製的傷藥往他手裏一塞,說道:“三個時辰擦一次,兩日就能完好如初。”

“謝家主!”謝蹤跪在地上,激動地道。

“你也一樣……”長孫演旗又扔了一瓶秘製傷藥給謝奕。

“家主,可是這藥得來不易啊!”謝奕有些不安地說道。

“再不易,有人命重要嗎?”長孫演旗瞪了他一眼,說道。

謝奕訕然道:“謝家主!”

“你們先去救兄弟們,這裏的事我來吧!”長孫演旗長劍一抖,舞了個劍花,說道。

“是!”

等謝奕謝蹤走後,長孫演旗看著麵無人色的花無環花無圈,冷然道:“這裏打得熱火朝天,裏麵的人紋絲不動,有什麼古怪?”

花無環一驚,花無圈皺眉道:“有什麼古怪的地方?我倒不覺得!”

“是嗎?”長孫演旗長劍往下一壓,花無圈的脖子上立刻現出一道血痕,血緩緩地從裏麵流了出來。

顯然再深一些,就能讓他再也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花無圈勃然道:“要殺就殺!磨磨嘰嘰的!像個婆娘一樣!”

長孫演旗倒還沒覺得怎麼樣,旁邊的花無環倒受不了了。

“你看不起女人是不是?”花無環狠狠地踢了他一腳:“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

“我哪有……”花無圈大聲叫屈道:“這幾十年我哪一天不是辛辛苦苦地打理你的衣食住行,我一大老爺們的,我叫過苦嗎?我叫過屈嗎?……”

“你……”花無環突然大聲哭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虧我一心一意地愛你,疼你,你到現在還為自己叫屈了!你……你不是東西……”

“我……我哪叫屈了?”花無圈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說道。

“你還沒有?你還沒有?”花無環上前一步,抓住花無圈的脖子,使勁地掐著。

“快鬆手,我快喘不過氣了……”花無圈翻著白眼叫道。

長孫演旗冷眼打量著兩人,長劍停在半空中輕晃著,既沒有落下去的意思,更沒有收回來的意思。

“夠了嗎?”長孫演旗好半天,終於冷冰冰地說道。

花無環和花無圈停下手,回頭看著他,像是此時才想到有這個人在一樣。

“說吧,你們把淚兒弄哪去了?”長孫演旗此時已然打定主意花語淚被花家的人囚禁了起來。

“我們?”花無環愕然道。

“要不然呢?”謝奕走上前來,舞了舞手裏的開山短斧。

“我們沒有……”花無圈叫道:“我們沒有把家主關著,是……”

花無圈剛想說下去就被花無環掩住了嘴,露出一副極是驚恐的神色。

“你把他鬆開……”長孫演旗長劍輕點了一下,花無環的手臂上頓時現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傷口。

“你敢傷她……”花無圈勃然道:“老子和你拚了!”

“當!”

花無圈手中的金剛圈被謝奕手裏的開山短斧硬生生地震開了,兩人都往後退了兩步,目光凜然地盯著對方。

“好嘛!”謝奕舔了舔嘴角邊的血漬,笑道:“今天倒是找到對手了……”

“小心……”長孫演旗一個鞭腿把謝奕踢出了丈外,緊接著長劍往前一伸,一個直搗黃龍,硬生生地穿過左手把花無圈釘在了地上。

等謝奕站起身才發現原來他所站的地方,已經變成了黑色,而花無圈的腳邊還有半瓶白紅交加的瓶子。

“暗算你大爺我?找死!”謝奕手一揮,兩柄開山短斧中的一柄像一道旋風般直奔花無圈的胸口而去。

“啊!”

長孫演旗皺了皺眉,望著為了幫花無圈擋下短斧而被斬斷了小腿的花無環,說道:“有情有義?想不到花家還有這樣的人物……”

“你想不到的多了……”

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從村落裏衝出一大群人,手裏都提著各式不同的武器,領頭的正是花斐和花無塵。

剛才說的話的就是花斐,隻是不見長孫演旗心中最想見的那個人——花語淚。

“都出來了?”長孫演旗慢悠悠地走過去,把長劍從花無圈的肩上取下來,冷笑道。

“我們花家隻有戰死的魂,沒有怕死的人!”花無塵厲聲道。

他的表情十分地緊張,他知道以他現在的修為,隻怕上一百個打一個長孫演旗也不能拿下他。更何況,這裏許多的花家弟子修為還不如他。

但情況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不由得他再貪心膽死!就像他說的一樣,花家隻有戰死的魂,沒有怕死的人!

一個世家大族到了存亡之際,總會出現一種東西,那就是精神!

花家能夠長盛不衰的屹立在西萊國那麼長的時間,絕對不是偶然,他們依靠的就是一種精神,而現在能夠帶給他們這種精神的不是躺在地上的花無環和花無圈,也不是花營的管事花斐。

而是花無塵這個在花家的弟子裏隻能排上前二十位的人!

花斐咬著下嘴唇看了他一眼,眼神迷離,目光迷惘。

或許從一開始花斐便瞧不起花無塵!男人在花家裏的地位是很低的,低到一種讓人不敢相信的位置!

除了像花無圈這般的元老外,花無塵這樣的年輕男弟子,能排到前二十位已經是奇跡了。更何況,花斐也知道……他一直都喜歡自己!

隻是花斐已經被認定為下一屆家主的候選人,她是不會為了感情的事而耽擱了自己的機會。

至於她對冷白希的感情,那倒有幾分真誠。花家也默許了她的行為。

如若花斐能成為未來的皇後,對於花家的發展,遠遠比她做花家的家主要有利得多。

隻是,冷白希的心從來都沒有放在她的身上。以前是全心全意地習武,現在則轉移到了那個叫羽依的小丫頭身上。

花斐雖然不甘心,卻不得不正視,或許花家的家主,才是自己的未來吧……

“讓花語淚出來!”長孫演旗冷笑地看著這些不足百人的雜牌軍。

之前花家的結成陣勢人數高達幾百,兀自奈何不了長孫家,如今單憑這一百來人,能做得到什麼?

“家主是不會見你的……”花斐毫不示弱地盯著長孫演旗,說道:“你就別癡心妄想了!”

“哈哈!哈哈!”長孫演旗一抹濺到臉上的血跡,狂笑道:“淚兒,你難道就真的看著你的徒子徒孫們被我長孫演旗一鍋端了嗎?你就眼睜睜地看著花家在你的手中敗落嗎?你就……”

“會嗎?”

一把幽怨陰柔的聲音在長孫演旗的耳邊響起,他身子一震,手裏的長劍已被形如鬼魅般的人影奪了過去,卻似乎渾然不覺。

“淚兒?”長孫演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與自己當年在棲鳳台上許下諾言的花語淚。

“旗哥……”花語淚輕輕地抬起頭,把臉上的紗巾撫下,“你不該來的!”

長孫演旗渾身一顫,指著花語淚那張滿是創傷的臉孔,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當年的西萊國第一美女嗎?

這就是當時陪著自己在中原大陸馳騁逍遙的花語淚嗎?

隻見她那張原來絕美的臉龐已然逝去,現如今,翻開的鼻翼,半眇的眼眶,一高一低的臉頰,被短刀劃破的嘴唇,她還是花語淚嗎……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林道藏笑道:“沈兄莫非又乏了?”

沈介苦笑搖頭:“林兄,四爺,我的腳力哪能和您二位相比,這山道又崎嶇得緊,我……我確實乏了!”

“來!”宋冀往背上一指,笑道:“上來吧!”

沈介急忙擺手搖頭:“謝四爺了……這可使不得……”

“有什麼使不得的,你方才不是上來過一回了嗎?”宋冀笑道:“莫非是剛才我背你背得不夠舒坦?”

“沒有,沒有……”沈介哪難敢說不舒坦,“舒坦極了……”

“那還跟我廢什麼話,上來吧!”宋冀也不管沈介願意不願意,一把又拎到了背上。

林道藏含笑看著兩人,指著冒著熱氣的山腰處,說道:“就在上麵了,不用費多大工夫!”

“走吧!”宋冀腳一蹬地,身形像飛鷹一樣,極快地衝上了去。

林道藏依舊不緊不慢地跟著。

“這就是你說的希罕物?”宋冀把沈介放下來,指著山腰處的水潭問道。

“正是……”林道藏笑道:“宋老四見過?”

宋冀皺了皺眉頭,苦笑道:“真沒見過!這水潭還能冒煙,那豈不是……”

“老四所料不差,此處泉水至少與沸水相近……”林道藏含笑解釋:“深潭下有火山,自然造成了形如風呂一般的自然境致!下去看看吧!”

沈介自然看傻了眼,宋冀推了他一把,他才跟在兩人的後麵,滑到了泉邊。

“此處一共有三十餘口泉眼,”林道藏笑道:“像這般的泉眼,又叫做溫泉!”

宋冀眼睛一亮,說道:“溫泉?好名字!”

“四爺,此處溫泉與水源客棧的風呂室相比如何?”沈介問道。

“差不多……”宋冀用手試了試溫度,說道:“溫度也差不太多,隻是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林兄!”

“請說!”林道藏掏出紙扇,悠閑地搖晃著。

“像此般溫泉,能夠保持多久的熱度?”宋冀問道。

“一年三百六十天,十二個月,日日如此……”林道藏笑道:“而且……老四,看見下麵的魚了嗎?”

“看見了……”宋冀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在溫泉裏出沒的指甲蓋般大小的魚。

“據說,此種小魚能將人身上肌膚的碎屑吃掉,起到養生保健,延年益壽的功效!”林道藏含笑道。

“啊?這般神奇?”宋冀用手晃了晃水麵,發現裏麵的小魚並不怕人,估計是很少見到人的緣故。

“你可以把腿伸進水裏,試一試……”林道藏笑道。

“我來!”沈介在一旁聽到心癢癢的,早就急不可耐,此時聽到林道藏的話,忙把鞋襪脫了,把腳伸進水裏。

不多時,腳邊已經聚滿了成群的魚兒!

“要是能在這裏建兩座客棧,以溫泉為名,吸引各地的商客前來,生意想必不差……”林道藏搖了搖扇子說道。

“啊?”宋冀又驚又喜地說道:“林兄所言極是!我這就馬上去安排……”

“不急……”林道藏把扇子放在地上,笑道:“既然來到此處,怎能不下去享受一番!那豈不和入寶山空手而返一樣嗎?”

說完,林道藏把長袍脫下,褲衩也扔了,赤身裸體滑進了溫泉裏。

宋冀笑道:“林兄倒灑脫得很!”

說完,宋冀也有樣學樣,滑到溫泉裏。不多時,沈介也脫得一幹二淨。

三個大男人,坐在西萊國的溫泉裏,享受著這天生的風呂室帶來的感覺。

坐了大半個時辰,林道藏笑道:“夠了!過尤不急,等老四把這裏整治好了,下回我再來!”

宋冀笑道:“那林兄自然是第一位顧客!”

沈介從溫泉裏爬出來,隻覺得顛簸的苦楚和勞累消除得幹幹淨淨,人也精神得多了。這溫泉的療效還真如林道藏所言。

等宋冀走出來的時候,突然從北麵傳來一聲尖哨聲,他一愣,飛身躍上樹頂,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好,是宋家的進攻令……”宋冀這才想起今天正是宋家大舉進攻百花穀的日子,他一撈起衣物,轉頭道:“林兄,沈兄,家裏有事,我必須先行一步,有空大家到水源客棧尋我……”

話說到一半,他就急忙踏著樹頂的樹枝,像一把利箭一般投往了聲音傳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