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鳳南山的山頂的棲台能夠一覽京城無遺,這裏是整個西萊國的最高點,像林道藏和宋冀那樣的高手,目光倒也能穿過雲層不少。
隻是……
“那裏有一股肅殺之氣……”林道藏把手中的折扇朝西北方一指,說道。
“那裏……”宋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他的功夫還差了點,隻能看得到大概。
可他對四周的環境都很了解,不多時就猜到了。
“那裏是百花穀,是花家的地盤!”宋冀笑道。
“花家?”林道藏眼睛一亮:“是四大世家裏的花家?”
“當然!”宋冀笑道:“要不然還有哪個花家?”
“他們怎麼……”沈介伏在宋冀的背上,狐疑道。
“管他娘的,咱們走!”宋冀現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林道藏說的希罕物身上,順著林道藏說的地方狂奔而下。
“慢點!慢點!”沈介大叫道。
宋冀輕功算不得太好,不過他膽子倒是很大,這裏山勢又陡峭,很多地方並沒有路,或者隻有山民開出來的小道。
他的腳大部分倒是落在了樹枝和落葉間,讓他背上的沈介嚇得麵無人色。
後麵的林道藏要優雅得多,他隻是輕輕一點樹木上的樹枝,身子便如雨燕一般不緊不慢地跟在了宋冀的身後。
宋冀的速度非常快,上山用了大半個時辰,下來倒是不到一刻鍾,幾乎全是墜下來的。
等他把沈介放下來的時候,沈介一張早就煞白得和剛從紡車上取下來的紗布一般。
“老沈,你膽子也太小了吧?”宋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介苦笑道:“四爺,我可是從沒遇見過您這麼膽大的主,這一回我算是領教了。”
“哈哈!”宋冀大笑一聲,轉頭對林道藏道:“林兄,你說的地方……”
“就在不遠處……”林道藏把手一指,隻見他指的地方正冒著濃濃的白煙。
“炊煙?”宋冀一愣,倒沒想到這荒山野嶺的還有人家。
附近的山民多是往在鳳南山的南麵,這北麵應該沒多少人才是,況且林道藏手指的地方距離百花穀隻有不到五裏,算得上是花家的禁區。
當然,對於宋冀這麼膽大的人而言,是沒有什麼禁區的。
“炊煙直……”林道藏笑道:“那不是炊煙,而是泉氣……”
“何為泉氣?”沈介不由得問道。
“從泉口處升上來的煙霧,便為泉氣……”林道藏解釋道:“炊煙直,煙火曲,這泉氣大多散而不聚。”
宋冀和沈介看過去,果然如林道藏所言,不禁佩服地點頭。
“那就是林兄說的希罕物?”宋冀疑惑道。
“是的!”林道藏拍手道:“走吧,過去看看!”
三人施展輕功,朝泉氣冒出的方向前進……
“一花開百花折,百花開後雲煙擱……”皇後端木蕊手裏捧著一張已然泛黃的書簡,吟道。
“縱有百花看不盡,庭院深處有嬌娥!”皇上含笑從屏風後走出來。
“皇上!”端木蕊衽襟一拜,恭敬道。
“起來吧……”皇上笑道:“你今天怎麼有閑情看當年我寫給你的情詩?”
端木蕊臉一紅,說道:“妾身也是無意間翻出來的。”
“冷寒秋贈蕊妹……”皇上指著落款處笑道:“真的是無意間翻出來的嗎?”
“是的!”端木蕊不知冷寒秋為何有此一問,愣道。
“哼!”冷寒秋哼一聲,龍袍一甩,坐在龍椅上,冷聲道:“大前天你父親進宮和你說了什麼?”
“啊?”端木蕊不明所心地看了冷寒秋一眼,說道:“都是說些家長裏短的事,我怕皇上擔心,所以沒有稟報!”
“是嗎?”冷寒秋冷眼打量著她,問道:“那你現在說,他都說了些什麼?”
“他說……”端木蕊低首道:“羽依姑娘的事……”
“羽依?”冷寒秋一怔,繼而想了起來,問道:“可是白希帶回來的那位民間女子?”
“正是!”端木蕊點頭道:“他說羽依姑娘出身民間,而且身份不幹不淨,做不得西萊國的皇後……”
“這些我都知道……”冷寒秋掃了一眼端木蕊,說道:“但是太子立妃,豈容他端木青龍私下擅議?”
“這……”端木蕊一手冷汗,她咬牙道:“都是妾身讓他為希兒拿的主意……”
“拿什麼主意?”冷寒秋森然道:“什麼時候皇家的事輪到端木家的人拿主意了?”
“不敢!”端木蕊“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起來吧!”冷寒秋歎了口氣說道。
端木蕊渾身顫抖著,皇家最忌諱的就是的事就是自以為是,端木家能多年成為外戚世家靠的就是謹慎二字。
如今聽到冷寒秋的話,怎能讓端木蕊不心寒。
更何況無論端木家如何強大,這西萊國的天下還是姓冷的,隻要冷寒秋一聲令下,隻怕端木家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妾身知錯了!妾身……”端木蕊香汗淋漓,“不敢起來!”
“恕你無罪,起來吧!”冷寒秋皺眉道。
這時端木蕊才從地上起來,咬著嘴唇,坐在鳳椅上。
“我知道有很多的事,你並不知情,所以我也不怪你……”冷寒秋端起椅子旁的酒杯,輕抿了一口,說道:“長孫演旗帶人去了百花穀……”
“什麼?”端木蕊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現在想必已經……”冷寒秋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說道:“剛才宋淩天也帶著白衣軍和紫衣軍過去了……”
“啊?!”端木蕊整張臉都變了顏色。
“三大世家一觸即發!”冷寒秋望著外麵的天空,淡然道。
“如此豈不是對皇家是好事嗎?”端木蕊試探著說道。
確實,四大世家在西萊國權勢過大,一直都是曆代西萊國主的眼中釘手中刺,但是要真的都玉石俱焚那倒好了。
隻怕是……冷寒秋喟然道:“剛才端木青蓮進宮把葉營的人調走了一半……”
“啊!”端木蕊一頭的冷汗,渾身不住地顫抖。
“他……他調走了葉營的人?”端木蕊驚恐地說道。
“嗯!”冷寒秋應了一聲後,就沉默起來。
隻怕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終得利的還是端木家。隻是如今端木家已然是第一世家了,要是再吞並其餘三家,一家獨大,那其勢必不可製。
隻怕他下一步就是……
“來人!”冷寒秋振衣而起,叫道。
“在!”守在門口的禁衛轉進門來,說道。
“馬上讓人通知草營和蟲營管事到神機房!”冷寒秋皺眉道。
“草營和蟲營?”端木蕊栗然道。
“在我回來之前,禁止任何人進宮見皇後,也不許皇後出東宮半步!”冷寒秋下了一道陰森的旨意後,走出了宮門外。
“爹!你要害死女兒了……”望著冷寒秋離開的身影,端木蕊咬牙道。
冷寒秋默然地看著下麵跪著的蟲營和草營的管事。
兩人都是他的親兄弟,鬱林王冷寒霜和眠陽王冷寒雪。禁衛四大營裏除了花營屬於花斐管轄外,葉營屬於端木青蓮,剩下的兩大營才是皇家真正的力量,絕對忠心與皇家的力量。
冷寒霜和冷寒雪看上去都隻三十多歲的年紀,神色沉穩,太陽穴高高鼓起,一眼看過去就知他們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
“鬱林王,眠陽王聽令!”冷寒秋叫道。
“小王在!”兩人答道。
“各統領一千本營兵馬,隨朕去百花穀……”冷寒秋冷笑道:“我倒要看看端木家到底想幹什麼!”
望著冷寒秋身上的金甲和手裏的方天畫戟,冷寒霜和冷寒雪凜然道:“遵旨!”
“葉營的人馬已經出了京城,正快步趕往百花穀!”玉壁暗部統率端木儼答道:“暗部一百四十四名精英已準備完畢,請家主下令。”
“大家聽好了!”端木青龍握住手裏的缺月刀,寒聲道:“今天我們去是為了皇家鏟除奸邪,是為了清君側!有誰不想去的,現在還可以說出來!”
玉壁暗部的人又不是傻子,你說清君側就清君側,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有人想打退堂鼓,隻怕先要躲過端木青龍手上的缺月刀再說。
要是能躲過他手上的缺月刀的話……那還用呆在玉壁暗部裏嗎?
“為家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一百四十四人齊聲叫道。
“好!”端木青龍頭頂的白發隨手挽了一個馬尾,看上去更是粗擴威猛。
“端木儼!”端木青龍一腳踏在台階上,叫道。
“侄兒在!”端木儼拱手答道。
“出發!”端木青龍冷聲道……
等端木家的人出了京城一般時間後,得到密報的冷寒秋才帶上草營和蟲營的人離開皇宮。此時宋家的人已經到了半路上,誰也不知道長孫家和花家的情況。
“還有多久?”宋淩天騎在馬背上,問道。
“還有一個時辰!”身材魁梧的連箭答道。
“老二老三他們應該到了……”宋淩天沉吟片刻,抬頭道:“吟月,你讓人去看看,老二老三布置得怎麼樣了?”
“是!”宋吟月拉起韁繩,喝道:“駕!”
季欣瞟了文戰一眼,低聲問道:“怎麼你的人還沒消息傳回來,會不會出事了?”
天鷹堂的四大黑執事,文戰是負責消息打探的,他這時也奇怪自己派到百花穀的探子,怎麼還沒消息,不由得皺眉道:“我也正在擔心……”
“要不要再派一批人過去?”連箭低聲道。
“不用了!”宋淩天大手一揮,冷聲道:“人多了也無濟於事!就算花家發現了又怎麼樣?此番,我必定要讓長孫家和花家知道宋家的厲害!”
“是!”
聽到宋淩天的話,弟子們士氣一振,加快了腳步。
正常一個時辰的路,不到半個時辰便走完了。
站在百花穀外,宋淩天長籲了一口氣,從馬背上取下長矛。
宋吟月跑過來說道:“老二老三已經布置好了,咱們是不是現在進去?”
“不著急!”宋淩天揮了揮手,笑道:“再等半個時辰吧!”
宋吟月點了點頭,跳下馬,叫道:“全體下馬休息,就地半個時辰!”
……
“還打嗎?”長孫演旗冷冷地看著劍下的花無環和花無圈。
不到十個回合,花家的老一輩高手花無環和花無圈便雙雙敗在了長孫演旗的劍下。
敗得很慘!敗得無話可說!
兩人臉色如同死人一樣,已經高估了百倍,還是萬萬沒有想到長孫演旗的武功會到如此地步。隻有恐怖二字能夠形容。
當聽到花無塵和花斐的消息,兩人還為此嗤之以鼻,以為他們是在為自己的失利找借口。等兩人敗在長孫演旗的劍下時,才知道。
花無塵和花斐說的並沒有錯,而且他們還少把長孫演旗說得弱了一些。
該死的花無塵,什麼苦鬥十幾個回合才敗在劍下?
該死的花斐,什麼長孫演旗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拿下?
都是狗屁!
長孫演旗如此武功,隻怕花斐和花無塵兩人加起來都走不到兩三回合!
“停手!”花無環叫道。
又過了半晌,箭矢的破風聲以及火霹靂的爆炸聲才停下來。
長孫演旗並沒有回頭去看,他知道,戰況肯定十分慘烈。
兩旁的山壁還在不住地往下麵落碎石,火霹靂和火藥製造的強大殺傷力,讓毫無準備的花家女弟子死傷慘重。
長孫家也不例外。人數本來就據於少數,花家的人又多在半空處,據高淩下,他們隻能依靠火藥進行反擊。
謝奕身中至少中了三箭,其中一箭從肋部穿出,如若不是他之前塗了“迷魂花雨”和花毒的解藥,隻怕早就是個死人了。
謝蹤也好不到哪去,他左手已經被火藥染成了黃色,左胸口處還插著半截三菱箭,血已然凝固,整個人搖搖晃晃的。
其餘的雷堂和電堂的弟子,早就死傷過半,大部分都受了輕傷。
可一看花家的女弟子,數百女弟子竟然被數十名長孫家的弟子從下往上攻擊,死傷近兩百名,這讓花無環和花無圈大為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