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憶苦思甜(2 / 2)

“世強,看見沒有,趙主任對你多重視、多關心、多支持啊!從今往後咱們一定得聽趙主任的話,好好工作,報答趙主任的關心和愛護!”燈籠褲把自己也擺進去了,他對趙建國佩服得五體投地,感恩戴德。

“這個談不上,咱們都要聽□□的話,好好為黨工作!”趙建國實在看不上燈籠褲的能力和水平,但喜歡他忠心耿耿、指哪兒打哪兒的性格。

“是!是!是!”燈籠褲和二狗子倆人異口同聲地說。

憶苦思甜大會的會場選在了大隊的庫房,一溜兒五間,明檁明柁,沒打隔斷,裝百十號人綽綽有餘。台子是用囤底兒的條石碼的,高窪不平,幾張課桌兩條板凳擺成了主席台,山牆上貼著白紙黑字的會標。以往大隊開會好了能來個三四十號人,大多是在家看孩子的婦女,帶著孩子來瞧熱鬧。這次燈籠褲代表公社革委會要來參加會,二狗子怕人來的太少不好看,提前放出風兒去,來開會的發白麵大饅頭,而且大張旗鼓地壘灶支鍋,一下子吊起了大夥兒的胃口,離開會還有半個時辰,會場已擠得水泄不通。二狗子一看傻眼了,來這麼多人再有五十斤麵蒸饅頭也不夠,趕緊召集基幹民兵,將帶小孩的婦女全部清走,一家來幾個人的隻留一個,這樣還剩了一百出頭兒,會場正好能裝下。

燈籠褲在二狗子的陪同下進入會場,按說回到本村又是代表公社領導來開會,鄉親們應該熱烈歡迎才對,可是竟然沒有人跟他打個招呼,讓他覺得很沒麵子,徑直上了主席台,一屁股坐在了中間的位置。

錢家莊開□□會總少不了仨人。頭一個就是高秀媛,作為土改時劃的唯一一個地主,凡是□□會肯定得有她,這似乎成了慣例。第二個是富農錢串子,土改時劃了兩戶富農,姓張的那戶後來舉家遷走了,剩下了錢串子,□□中錢串子第一次上台挨鬥就嚇出了毛病,連屎帶尿往褲兜子裏裝,弄得四周臭氣熏天,打那兒以後就不讓他上台了,每次□□都由他的大兒子頂替。還有一個是張老蔫兒,成分是富裕中農,按說挨鬥沒他的份兒,因為他和一個外號叫刺兒頭的是鄰居,有人給刺兒頭的兒子說對象,曾經找張老蔫兒打聽過,後來親事沒成,刺兒頭非說是張老蔫兒給使的壞,兩家結下了梁子。□□開始了,刺兒頭向革委會舉報張老蔫兒罵過□□,並一口咬定是他親耳聽到的。張老蔫兒本來就是不愛出語那麼個人,遇上刺兒頭這個難纏的主兒,百口莫辯,別人都知道是栽贓陷害,可誰也證明不了張老蔫兒沒罵,現行□□的帽子便扣上了,□□會當然也少不了他。

今天□□的對象還是這三個人,二狗子宣布帶地富反壞右分子,基幹民兵背著槍把仨人押上來,在台上還沒站穩,和小勇、靜怡並排坐在前邊的雅欣,“嗷”的叫了一嗓子,發瘋一般衝到了台上,幾個民兵還沒反應過來,雅欣已來到姑姑身邊,哭喊著要帶她回家。民兵們醒過悶兒來,上前想拉開雅欣,雅欣拚命掙巴,和一個大姑娘動手兒,民兵們縮手縮腳。

主席台上的燈籠褲坐不住了,衝著二狗子擺擺手,二狗子屁顛兒屁顛兒地湊過來,倆人咬咬耳朵,二狗子怒氣衝衝地來到台前,雅欣被倆民兵一人一隻胳膊架著,二狗子上來掄圓了打了雅欣一個大嘴巴,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了一句。這一巴掌下去,台上台下登時亂了套,秀媛見侄女被打,大聲罵道“二狗子你個臭流氓、臭混蛋!我豁給你了!”撲上去揪住二狗子的棉襖,用頭去撞他。小勇和靜怡見同學挨了打,站起來衝到台前,大聲斥責“你憑啥打人!她是響應□□號召來接受再教育的,不是來讓你打的!”鄉親們也看不下去了,紛紛指責二狗子,“人家孩子招你了還是惹你了,至於下這麼重的黑手!”“上來就動手打人,算個什麼東西!”“純粹狗仗人勢!”

二狗子見犯了眾怒,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指著高雅欣說,“社員同誌們,大家不要受蒙蔽,她是資本家的閨女,跟地主是穿一條褲子的,也是專政的對象!”又對民兵說,“快點兒把她帶走,別讓她在這兒搗亂!”倆人把雅欣架走了。小勇和靜怡見雅欣被帶走了,也要跟著一塊兒走,被二狗子叫住了,“你們倆不能走,這個會就是專為你們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