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趣兒的是,杜寧幾乎可以保證,在杜鞅轉述完焦文的話後,武帝便再也不知道接下來,杜睿與杜鞅二人分別是誰再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什麼?
因為那時,他的眼前已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四周的任何聲音,都好似無數的亡靈在發出刺耳的叫囂。
所以,武帝其實並沒有聽到,他們對杜奕的最後一擊,而那兩個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失策。
果真是有趣兒。
杜寧佯裝成全場最無關緊要的人,可卻是總攬全局的最大贏家。
今日的事,是何成果,他已有答案,不管怎樣,那三人如今或多或少都已失了聖寵。
坐山觀虎鬥,他何樂不為。
少焉,武帝終是下了決心,他眼角從杜寧等人身上依次掃過,最終停在了汗流浹背的杜奕那裏。
“老宋。”
“老奴在。”
一直侍候在武帝身邊的大監宋公公,此時緩緩上前一步,聽候武帝差遣。
“傳旨……”
武帝的眼睛從杜奕身上移開,望著空曠的尚書房,幽幽地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四子杜奕不思進取,目無尊長,性頑劣,荒淫無度,今,朕特將其遣往西南境軍馬大元帥陳天道麾下曆練,期間勿以皇子身份自居,無詔令,不得回京。”
武帝望著熟悉的尚書房,說著將杜奕發配西南的聖旨,眼前浮現的是昔日與杜奕在此度過的曆曆往事。
隻可惜,物是人非。
長大後的杜奕,眼見杜寧、杜睿紛紛辟府出宮,心中便在不能平靜。
就皇後所出的三皇子杜鞅,剛剛遷居,他便也向自己遞交了請賜府邸的折子。
這般想來,恐怕在杜奕心中,父子情分遠遠比不上早些經營起他自己的勢力。
武帝再次看向杜奕,見杜奕同樣驚訝不已的看著自己,輕笑道:“怎麼?不相信朕不會殺你?”
杜奕心中本是這般想法,可當看到武帝瞬間滄桑的樣貌,他開始動搖起來,卻始終沒有向武帝謝恩,反而問道:“父皇就這麼放了兒臣,難道不怕,兒臣的哥哥們,繼續以我為旗嗎?”
武帝此時已是失望至極,他轉過身,眼角掃到未曾置於一詞的杜寧,疲憊的招招手:“寧兒,將他押下去,這件事,便交給你了。”
杜寧沒料到武帝會將這件事交給自己,茫然的朝武帝看去,卻見拿到明黃色的身影已決絕的離去。
杜奕仿佛終於開始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對武帝說了什麼,毫無血色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後怕。
杜寧歎了口氣,認命般地道:“兒臣遵旨。”
杜睿與杜鞅雖並未在說什麼,可臉色也均有些難看。杜鞅心高氣傲,調整好衣衫,便率先離去。
杜睿憤恨的目送杜鞅邁出尚書房的大門,回頭心有不甘的朝杜奕瞪去一眼,最後奮然甩袖欲走,臨至杜寧身邊,嘲諷道:“大皇兄果然是好生的運氣,如此,便代替臣弟好好送四弟一程吧。”
杜寧無言,默默點了點頭,勾起一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