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裹長恩了一聲,似在思索。
“差不多…申時已過了近半。”
出乎意料的是,蕭蓉似乎對自己睡了將近一天一夜這件事沒有任何疑問,依舊閉著眼睛任由素裹推拿。
素裹見狀,也不敢多言,專心為蕭蓉揉捏按摩,手心時不時傾注些內力,促使淤青散去。
隨便如此,素裹也不敢明目張膽,蕭蓉心思深沉,縱使她已跟在其身邊三年,依舊猜不透蕭蓉心裏邊究竟在想些什麼。
可蕭蓉卻最擅長察言觀色、蠱惑人心。是故這三年來,素裹不得不時刻小心謹慎。
她雖是真心待蕭蓉,可畢竟從始至終,她都有非常明確的目的,而她要誓死保護的也同樣另有其人。
“殿下呢?”
“殿下晨醒後便進宮去了,至今還未回來。”
蕭蓉睜開眼睛,複雜的情緒從內而外傾斜出來:“殿下走時可交代了什麼?或是見了什麼人?”
素裹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垂頭想了一會兒,娓娓說道:“交代到並未交代什麼,不過殿下確是去了青鳥院見了弄堂公子一麵。”
蕭蓉用鼻音輕輕哼了一聲,算是了然,借著素裹推拿的力道,左右嚐試著晃動了下自己的脖子,發出哢哢幾聲脆響。
素裹雙手一僵,擔憂的換了一聲小姐。
換來蕭蓉安撫似的,拍了拍手背。
“我好些了,你去叫人打些水來,我要梳洗。”
“是。”
素裹清楚蕭蓉說一不二的性格,未曾與她在話中打太極,應完便已下去著手準備洗漱用具。
蕭蓉吃力地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以風穴處格外灼痛。
“真是招了風不成?”
蕭蓉說著又想起,素裹溫暖的掌心,果斷的搖搖頭:“這樣的天氣,一個弱女子站在外邊這麼久,手心怎麼會是熱的。”
已經三年了,蕭蓉數著,那個被十枚銅板換來的丫頭,跟在她身邊已經這麼久了嗎?
“要知道完美無瑕才是最大的殘次。”
蕭蓉垂下手臂,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身下的靠枕上,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
青鳥院中最和諧的場麵無外乎弄堂製藥,海棠跑腿。短短月餘,東宮中大大小小的人員,都已經知道,敢對太子殿下動手的海棠姑娘,在弄堂公子麵前,是一隻溫順的小綿羊。
至於這小綿羊到底溫順道什麼程度呢?
大概可以說是,有求必應,百依百順吧。
“白芷。”
聽到那清逸的聲音叫出了一個名字,海棠笑眯眯的將麵前藥箱中標有白芷二字的藥材遞了過去。
弄堂的眼睛不離燭台上燒灼的器皿,看也不看便將海棠送到他手中的藥材打碎,一點一點地加入到已有些沸騰的器皿中。
“當歸。”
海棠笑容不變,甚至連拿東西的動作與上次未有多少出入,仍是乖乖地將當歸送進了弄堂半張的手中。
“陳皮。”
“甘草。”
“黨參。”
“黃芪。”
……對弄堂的每一次伸手,海棠都仿佛是有千萬倍的耐心,不僅遞交及時,連抱怨都沒有半句。
弄堂煉藥日漸成癡,海棠便日日陪他到雲蒸霞蔚。
起初雖有耐不住枯燥之時,遂翻牆遁走,至後來,海棠已像個藥童一般,寸步不離。
弄堂將器皿中燒製結晶的粉末倒入小小的白瓷瓶中,封口。如釋重負一般的鬆了口氣,抬頭卻瞥見海棠正坐在藥箱中央昏昏欲睡。
本是清新明麗的小臉被手臂粗魯的支撐到有些變形,腦袋隨著身體重心的搖擺不定,更加大幅度的晃動,眼見就要一頭栽倒進旁邊大開地藥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