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仰頭不語,他望向杜寧寢殿的方向,心中有些悵然:該來的總是會來,霍尊,你我的賬,不妨最後再算。
海棠心中對那兩人的身份也有所猜疑,雖是跟丟了,但隻憑那短短一瞬間的提速,她已有了人選。
而霍尊,排在首位。
……
“主上。”
聽聞那道低沉沙啞的嗓音再度響起,於黑暗中調息的霍尊,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一雙漆眸。
“太子可好?”
霍尊的聲音變得更為滄桑無力,像一個遲暮的老人,已然快要燈盡油枯。
黑衣人聞音先是一怔,然後將杜寧安然無恙的消息如實稟告,順便提及了弄堂對今夜之事似有所懷疑。
霍尊聞言冷笑:“本座倒是忘了,即便是條喪家之犬,他也是會咬人的。”
黑衣人不語,她知道霍尊方才內力失控,險些暴走,不得已封住了自己的任督二脈。
他此時的身體,甚至可以用虛弱來形容。
“素裹。”
黑衣人一愣,隨後趕忙應道:“屬下在。”
霍尊掃了她一眼,知曉她方才在出神,卻並未在意,轉而繼續道:“武帝賜給了太子一幅靜兒的畫像,你找人…將那畫臨摹一幅出來。”
黑衣人——素裹受命。
此後,主仆二人再未做過多交涉,不久,素裹便抱拳離去。
回東宮的路上,素裹陷入沉思:原來,主上親自去東宮竟是為了靜妃娘娘僅存的畫像嗎?
可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霍尊突然改變了主意,變拿畫為臨摹呢?素裹不知道,可她非常清楚的是,霍尊對靜妃始終存在著一種強烈到有些極端的占有欲。
單從他最開始隱瞞原因,親自出馬去找那幅畫便可以看出,霍尊排斥任何人動靜妃的東西,包括靜妃的兒子,杜寧。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素裹小聲嘀咕。
此時的素裹已恢複了東宮太子妃大侍女的裝扮,一襲粉裙,溫婉有禮。
她是蕭蓉救起的孤女,多年來忠心耿耿,恪守本分,殊不知,她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騙局,隻不過這場騙局裏,受傷害的並非蕭蓉夫婦。
素裹苦笑,洗淨了手,端起早已準備好的冰塊和幹毛巾,似清風拂月一般轉瞬便來到了寢殿。
靜候在門側的兩名宮裝少女見素裹到來,皆低眉順眼朝各自那邊退了兩步,叫了聲素裹姐姐。
素裹微微頷首,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杏目彎彎朝兩人笑道:“你們兩個剛來不久,尚不知主子習性;今晚娘娘身體不適,殿下又醉得厲害,想來還是由我親自照顧來的安穩,你們去小廚房熬一碗醒酒湯來,再單獨備些蜂蜜,殿下喜歡甜的,可記下了?”
“奴婢記下了!”
兩個新來的小侍女受寵若驚於素裹這等和善的語氣,忙不迭的雙雙點頭應道,轉身便小跑著離去,連聲謝詞都未曾提及。
素裹看著兩人慌慌張張的背影,嗔笑:“倒是兩個心思單純的。”
說罷便推門進了室內。
房內各處依舊是有些晦暗的燭光,時不時發出呲啦的響聲,正是燃盡了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