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聞言沉思了一會兒,稍後抬首問沐王爺:“沐兄想回廬州去?”
沐王爺頹然歎道:“是,陛下,您就答應臣的請求吧,讓臣去廬州鎮守東南海域,這是臣唯一能為陛下、為上禹效力的方式了,總好過這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
武帝再次沉默,他的眼睛在沐非幕與沐王爺身上反複停留,不知在想些什麼。殿中靜悄悄的再無其他雜響,又過了須臾,隻聽武帝深沉的嗓音在空曠寂靜的大殿中久久回蕩,經過那番深思熟慮後,他道:“好。”
武帝走上前將沐王爺扶起,眸光微動透著為難,他緩緩說道:“朕答應你,準你去廬州,可是沐兄你要記得,朕沒有任何要怪你調兵不利的意思,寧兒失蹤並非是你的錯,朕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戰場無情,刀槍無眼,別說受傷,就算是寧兒真的已為國獻身,也是他作為太子該受的,與你無半分罪責!”
武帝悲痛的閉上眼睛,似在緩解心中的苦楚,少焉才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不少清明,繼續道:
“朕之所以答應沐王府遷居廬州的原因,是出於對你的考慮、對非幕未來的期望,你說的對,以你和非幕的心性,的確不適合繼續在這朝堂之上為國效力。”
武帝沉吟片刻對沐王爺正色道:“沐兄看這樣如何,朕封你為東南鎮海將軍王,保留親王爵位,將廬州以及其東南整片海域劃於你做封地,其他冗長,也如其他親王那般。隻是沐兄,你每年十五那日可願回來闕都,帶著全家人進宮與朕同度元宵晚會,我們兄弟也好敘敘舊、話話家常,順帶著也讓朕看看非幕和孩子們?”
不等沐王爺回答,武帝歎了口氣複道:“上禹諸多繁雜政事,你我二人也好趁著佳節共飲,互相發發牢騷罷了,不然,待你離開之後,這空曠的宮牆內,朕竟再也找不到一個如你這般心思單純的兄弟了。”
沐王爺與沐非幕聞言,皆是膛目結舌,喜憂參半,確是半分都未猶豫,雙雙跪下謝恩。
沐王道:“臣遵旨,謝陛下成全!臣定會鞠躬盡瘁守衛我上禹邊界,以此來報答陛下的恩典!”
沐非幕雖並未說什麼感激涕零的話,但在跪下去的那一瞬間,眼中的晶瑩似乎更加閃爍。
武帝的手還握在沐王爺的胳膊上,見他跪下,忙笑著將其拉起來,語氣親和道:“沐兄這是做什麼?該道謝的是朕!沐王府忠心為國,該當有此殊榮!至於爵位世襲,就當是朕對湘汢之亂後未曾封賞沐家軍致使沐王府蒙屈的補償吧!”
沐親王手臂被武帝拉扯,不敢妄動,隻得謙卑的頷首道:“臣再次謝過陛下!”
不管先前如何的怨恨,但這句話,確是沐王爺發自肺腑的感謝。
感謝你在我有生之年,肯放沐王府一馬,感謝你在我拚死一搏之際,打開了沐家軍的牢籠......
雖然為了這個結果,沐王府付出了許多,但至少在多年後,沐氏的後代再也無需因為形單影隻的身處在皇城之中,而感到孤立無援,搖搖欲墜。
沐氏回歸了故土,重拾起刀槍,再也不會擔驚受怕的在誰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在他們周圍的四麵八方,還有一隻強健的軍隊如影隨形。
沐家軍也同樣苦盡甘來,經過漫長的沉寂之後,再次重見天日,恢複了正規軍隊的身份,重新鎮守在故土的邊界,續寫昔日輝煌。
而關於武帝答應沐王府去廬州的原因,自然不是他所說的那般情深意重,所謂的為了沐王府的前程著想,不過是拿來撐場麵的客套話。
他忌憚了沐王府這麼多年,怎麼會突然因為那莫須有的兄弟情,就放虎歸山?
武帝真正考慮的是繼他之後杜氏皇儲之間的爭鬥和上禹江山社稷的邊防;甚至於,他想到了開疆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