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感悟:在曆屆上禹帝心中,對沐王府有所防範,早已是不成文的規矩,可同時眾位皇帝心裏對沐王府又是不屑一顧的。
隻因自太宗皇帝以後,沐氏的嫡係百年來都是以紈絝的形象示人,草包放蕩上不得台麵,可由於其手中的沐家軍,又叫為王者不得不防。
遂對待沐王府,皇室早已形成了一種模式:拘沐氏嫡係留京,滯沐家府軍於廬,阻斷其開枝散葉,防範其兵將相接。
這短短幾行諫言代代流傳,時至如今。
而在這期間任何一位帝王竟都未曾想過再用其他的方式去製衡沐王府,說來可笑,就好像是這些帝王明明知道對方不可能叛變,卻又固執的防範著一樣,包括他自己之前也同樣是這樣做的。
其實說到底,這何嚐不是一種信任,一種病態的信任。
武帝剛剛聽沐非幕父子所言,以及沐王府之前的種種表現,再結合沐家軍湘汢之亂中的作為,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盲目效仿先代對待沐王府的行為有些愚不可及。
多年來,他一邊告知自己沐王府那等紈絝沒膽子有二心,一邊又費盡心思的阻止著沐王府的後人降世,屬實可笑。
武帝搖搖頭對著堂中的父子倆道:“別哭了,朕看著心煩。”
說來也有趣兒,一聽武帝說心煩,兩人倒是默契十足的收住了哭腔,沐非幕還由於收的太急,憋出來了個哭嗝兒。
武帝自嘲的笑笑,心想:這般貪生怕死的貨色,便是讓朕防範了大半輩子的人嗎?
遂開口道:“這次是朕疏忽了,本想著沐家軍身為沐王府的府兵,朕不該越俎代庖代為封賞,沒成想倒叫人鑽了空子;再加上朕救子心切,寧兒如今下落不明,沐家軍又恰好在其側,便不曾多想,沐兄啊,讓你受委屈了。”
武帝親自將沐王爺扶起來,又對著沐非幕笑眯眯的道:“非幕啊,你也起來,是朕的不是,快別哭了,你父王說的對,朕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什麼品性自然最清楚不過,你們一家的天性都太過單純,容易受人挑撥,不過毋須擔心,對這種風言風語,朕自有主張。”
沐非幕將信將疑的抬起小腦袋瞄了瞄武帝,見其態度親和,便壯著膽兒抽了抽氣道:“小臣,謝陛下信任。”
沐王爺見狀卻再次跪了下去,叫武帝摸不著頭腦。
武帝問道:“沐兄這又是為何?”
沐王爺兩隻眼睛紅紅的,直視武帝道:“陛下,不瞞您說,臣實在是在闕都待不下去了,臣無能,愧對祖上的榮光,反正繼續留在這朝中也沒有用武之地,還處處受人排擠,這些年多虧了您的庇佑,才勉強在那金鑾殿中立足,可臣如今是真的沒臉再踏進那朝堂的大門了!”
武帝驚歎:“沐兄何出此言啊,沐家軍剛剛立了大功,沐王府功不可沒,怎麼就沒臉上朝了?你切勿聽信那些小人讒言,朕對沐王府絕無猜忌之心!”
沐王爺垂首拂淚默而不語,沐非幕見狀歎了口氣,隻好接話道:
“陛下您有所不知,拋卻那造反的謠言不談,如今朝中諸多重臣皆道,是我父王調令不利、私心作祟,耽誤了援軍的行程,才致使太子殿下身受重傷!就連太子殿下失蹤,也歸咎到了我父王身上。”
武帝看向沐王,後者順勢點了點頭,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沐非幕繼續道:“我父王聽聞這類傳言,思前想後,糾結了數日,也覺得是自己無能,複念及太子殿下對沐王府的恩惠,更覺得愧疚萬分,既對不起殿下,又辜負了陛下!直道自己無顏再麵對您,愧對您朝堂之上對他的處處維護,於是便想著離開闕都,回祖籍廬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