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程寵溺地嗔了句笨蛋,然後左手一鬆,讓她整個人直立過來,身子卻依然伏在他身前,右手保持攬抱姿勢,將人緊緊地圈在懷裏,以便可以更清楚地尋找落腳的地方。而沐非幕卻隻當程遠程抱不動她了,雙臂瞬間化作泥鰍,緊緊地纏上他的脖子,腦袋搭上對方肩膀,死死將程遠程摟在懷裏,生怕兩人掉下去摔死。嘴裏還念念有詞:“我知道跳下去是比較快沒錯,但是會死人的啊!”
程遠程勾了勾嘴角,將她抱得更緊,腳下對著突起的樹梢借力,又一個騰空,然後穩穩地落於山腳下。
“到了。”
沐非幕感覺耳邊的風聲停止了,腳下也有了踏實感,兩隻眼睛試探地睜開了一隻,見真的已經安全落地,才長長出了口氣。起手拍拍胸脯子:“謝天謝地,還活著。”然後眼睛憤憤地朝程遠程瞪了過去,後者一副“你說要快點兒的,還不快謝我”的樣子,叫她幹瞪眼了半天愣是罵不出一個字兒!
緩了緩心神,沐非幕迅速歪頭瞧去,見馬車就在眼前,揮開礙事兒的程遠程,快步跑到馬車跟前,奮力爬了上去,回頭對依然愣在原地的人喊道:“程兒,我們快走,太子有危險!”
程遠程腦子來不及反應,腳下已生風似的移至馬車前,長腿一跨,穩坐車廂前,抓起韁繩便縱馬朝城中駛去。
沐非幕知道他擔心太子,伸出脖子耐心在程遠程耳邊解釋道:“如今闕都城對外來人員盤查嚴謹,所以城外的餘孽暫時進不了城門,若是他們京中真的再無同夥,那麼假扮魯師父的人隻能是一個人!”
程遠程抿唇半天慢吞吞地吐出三個字:“袁旭仁。”
沐非幕點頭,如今沐王府與東宮關係匪淺,魯師父現在又負責前朝逆黨的事情,若是叫假魯昭趁機鑽了空子,到時候我們兩邊的麻煩就大了……”
程遠程自然知道沐非幕在擔心什麼,除了杜寧的安危之外,刺殺太子,不論成功與否都會視作謀逆!如今一個孫庭已經夠沐王府解釋不清了,若再加上魯昭,沐王府定會被視作反賊!到時,就算沐非幕全身是嘴都說不清。思及至此,程遠程手上又加了層力,隻恨不得瞬間飛到東宮去。
……
東宮內,不時傳來篤篤篤的動靜…
藥撚敲打藥盅的聲響不絕於耳,杜寧便伴著這有節奏聲音時不時用指骨彈幾下貴妃榻上的沉木梆子,權當是打拍子,腦袋愜意地枕在蕭蓉腿上,閉目養神。
而蕭蓉倚靠在長榻的靠背上,閑來便拈兩粒花種置於藥盅裏,又抄起藥撚來輕輕敲打一番,於她正前方的案幾上擺放著幾本泛黃的書冊,秀娟的手指偶爾停下手中的動作,翻過兩章書頁再繼續執起藥撚,這般消遣卻是個修身養心的門路。
杜寧再一次用指尖敲打了兩下榻沿兒,動動唇道:“海棠紅那邊有消息了嗎?”
蕭蓉停下手中的動作,偏頭想了想:“殿下是指眾皇子的動作嗎?這倒是並未,不過弄堂公子已然回來了。”
“嗬…”杜寧輕笑“你怎麼知道的?”
蕭蓉莞爾:“大運堂的阿浪公子昨日夜裏從怡紅院撤走了。”
杜寧笑意更深:“這一次我們也算將大運堂的人才用了個盡,堂堂一等鏢師竟去守青樓了。”
蕭蓉淡淡掃了他一眼,挑了兩粒薰衣草花種扔進藥盅裏:“臣妾想,海棠紅一直待在青樓裏也不是長久之計,三皇子既然已經知道了她是東宮的人便絕不會善罷甘休,畢竟他在海棠手裏吃了不少暗虧,不如我們將她換出來可好?”
杜寧緩緩睜開眼睛,定定地看了蕭蓉半晌:“孤問過她了,但她自己似乎是不想出來。”
蕭蓉垂眸不接話,杜寧接著道:“看來弄堂對她來說也不是隻有表麵那般無所謂。”
蕭蓉動了動眼波,有些無可奈何:“那是自然,弄堂公子如今滿心都是家破人亡之恨,自覺配不上她,卻沒成想海棠丟下一句話便自降身份請入了青樓,不是癡心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