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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運堂
沐非幕一直避而不見的程小公子,此刻正癱坐在庭院裏,看著眾位兄弟切磋、練武。
“小公子,遞根兒矛。”
程遠程單手拄著下巴,無精打采的從身旁的兵器架子上,卸下一根長矛朝說話的人扔過去。
“小公子,杯裏有茶嗎?”
聽聞有人吆喝,程遠程又單手將石桌上的杯子挨個拿起來顛了顛,確定了都是空的,遂提起手邊的銅壺,逐個將空杯子蓄滿,怎知到最後一杯時,半滴水都沒流出來。
程遠程見狀,閉了一隻眼朝壺口探去,發現水已見底,提壺的手用力抖了抖,再倒,還是滴水不出,認命地歎了口氣,才慢吞吞的站起來,扛著銅壺朝後廚走去。
見程遠程遠了,剛剛問水的漢子拉住身邊的同伴問:“小公子近來反常啊。”
同伴意味深長的朝他笑笑:“你懂什麼!九姑娘說,小公子這是閨深怨重,想見情郎了。”
漢子大驚:“原來…原來你也聽說小公子是斷袖的事兒了?”
同伴一臉鄙夷:“不光我,大家都知道了。”
漢子朝眾人看去,見大家都已經停下了動作,一致朝他點點頭,他有些愕然,複又看看程遠程遠去的方向,心裏默默歎了一句:“自古才俊終成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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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遠程兩步一停留,三步一搖首,不過半個院子的路程生生磨蹭了少半個時辰還未到。阿浪忙忙活活、來來回回數次從他身邊經過,最後一次終於看不下去了,將他手裏的銅壺接下來,然後朝後廚院裏的水井走去。
待他灌滿了井水生了火出來,程遠程還在那處兜兜轉轉,阿浪站在原地,側著頭看了他半晌,確定他人是醒著的,才放心的離去。
程遠程知道阿浪以為自己在做夢,也懶得解釋,這幾天他不知怎麼的,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唯一想做的就是去見沐非幕,可是沐王府的大門他進不去,又不敢貿然翻牆,所以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百無聊賴,無所事事,昏昏沉沉、像極了嫁不出去的老黃花。
“桃花兒。”
程遠程耳朵一動,有人叫他?
“桃花兒?”
這次程遠程聽清楚了,真的有人叫他。
循著聲音瞅去,本是精神萎靡的人驀地睜大了眼睛,眼底也恢複了清明。
“沐……沐…”
“幕兒。”
程遠程對著麵前淺笑倩兮的少年半晌兒再吐不出一個字,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眼都不敢眨一下。
“我本以為,你今天也會去,等了好久你都沒出現,所以我就來了。”
沐非幕雙手背在身後,俏皮的朝傻了的程遠程吐了吐舌頭,臉上掛著甜甜的酒窩,眼睛像極了兩泓清泉。
等了半天,見程遠程還在發愣,沐非幕這才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傻了不成?”
程遠程一反常態,猛地抓住沐非幕伸過來的手,在對方滿頭霧水的情況下,操縱那手狠狠朝自己臉上呼了個嘴巴子。
啪!
“你幹什麼!”沐非幕嚇了一跳,趕忙將手縮了回來,十分詫異的看著麵前的程小桃花兒。
誰知程遠程自己給了自己一巴掌之後反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老子不是在做夢!”然後猛的低下頭,握住沐非幕的肩膀:“疼的!你真的來找我了!我好想你。”說完將那小身板兒往懷裏一帶,雙臂似玄鐵般的將沐非禁錮在懷裏,嘴裏還念念有詞:“你不高興做斷袖就不做好了,反正我也不要什麼名分,你該娶媳婦兒就娶媳婦兒,到時候知會我一聲兒就是了,可別總這麼不理我啊,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沐非幕被他這一抱差點被勒斷氣兒,正要掙紮,就聽見他一個人在那兒絮絮叨叨,聽清他說的是什麼,沐非幕心裏變得五味雜陳,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原來,這個人這麼看重她,那她又怎麼能舍得叫這個癡兒有一廂情願的想法?沐非幕放棄了扭動,緩緩抬起雙臂,環住了程遠程的腰身:“一起墮落下去吧。”